紅衣少女插話道:“看來少俠不像是初入江湖的濤浪啊,知道的還不少啊。”
陳長柏淡淡一笑,接著道:“盡管吞下一枚金丹期妖崇的金丹,能助你的修為百尺杠頭,可是以你脫胎期的筋骨下五樓的實力,想要挑戰一頭金丹期的妖崇,不等於去送人頭嗎?”
紅衣少女神秘笑道:“少俠放心,山人自有妙計。”
說罷紅衣少女便再次一頭紮進水底,層層波瀾漣漪漫開之後了無蹤影。
陳長柏從江麵上收回目光,落在那把以白布包裹的重劍上,若有所思。
一連數日,陳長柏都在船上靜候波瀾,好在小船足夠寬敞,不耽擱休息拳路劍樁的功夫,陳長柏亦能因此心神一俱,以夢境蜃樓孕養氣府的同時,與止境抽絲剝繭的時間也持續得越來越長。
除此之外,陳長柏趁著閑來無事的時候,逐一摸清大笑和尚送給他的那疊符籙,以備不時之需。
而老夥計似有暈船之象,一天也沒清醒幾個時辰,腦袋搭著船欄隨波搖晃,眼神昏昏沉沉,一副生無可戀的模樣
在此期間不曾見那位來去無蹤的紅衣少女,不過在小船的周圍偶爾會徘徊遊曳著幾尾錦鯉,陳長柏看破卻不點破,閑來無事還會用手指撥弄水波,引得錦鯉驚慌失措。
顯而易見,為了不然那頭金丹期的水妖發現端倪,那位看似開朗無邪卻城府深沉的少女就在潛藏在附近,這些錦鯉不過是她的監視手段罷了。
這夜朗月高掛,陳長柏如常在船上對止境重劍抽絲剝繭,耳畔似傳來隱隱劍音沉吟,陳長柏似乎感應到了些什麼,不禁眉頭一動似驚似喜。
隨後抽絲剝繭戛然而止,陳長柏的臉色恢複如常,並沒有過多地將這份驚喜形於臉色,收起重劍的同時老夥計一改往日昏睡不醒的模樣,猛地繃緊四蹄站起,目光凝重地朝前方水麵看去。
陳長柏看了眼如臨大敵的老夥計,隨即望向前方的江麵,又發現遊曳在小船周圍的錦鯉漸漸擺尾遊開,頓時間了然於心。
不知何故,前方江麵的中心遽然出現一道勢頭迅猛的漩渦,以吞天滅地之勢吞噬著江水與沿江雜物,一些足有一人合抱粗的枯木落入漩渦,瞬間便支離破碎不剩殘屑。
陳長柏來到船頭眺望,一手悄然入袖,捏著一疊已注入真氣的符籙。
陳長柏竭力穩住心神,試圖憑借感官感知那道漩渦之中的蛛絲馬跡卻一無所獲,那道看似張牙舞爪的漩渦實則平平無奇,不見有任何盈溢的妖氣,反倒靈氣空前蓬勃,仿佛是這座江川的風水要地。
與此同時,先前遊走的幾尾錦鯉再次於水中現身,此次竟帶來了大片斑斕鯉魚群,如火燒豔陽一般點燃江麵。
隻見這片如火如荼的夕陽海緊貼著陳長柏的小舟,將小舟推離漩渦軌道,最後小舟得以在沿江水道平穩渡過那片漩渦區域。
陳長柏望著這片鯉魚汪洋心神震撼難平,就連老夥計亦是呆若木雞。
一瞬之後這片出彩絕妙的金色汪洋卻通通淹沒於水中,散失無痕,就像粼粼燦爛的落日餘暉一刹潮退。
陳長柏心知肚明,這片萬鯉朝宗之象分明是那位紅衣少女所為,這手駕馭水靈的功夫還真是爐火純青。
陳長柏提到嗓子眼的心稍有放緩,倒不是因為畏懼那頭河怪捏了一把冷汗,以他手中的壓箱底氣,斬殺那頭金丹期的海妖易如反掌,他隻是以為先前的動靜是那頭水妖發動突襲的爭相,有些莫名緊張,畢竟這是他頭回真槍實戰麵對邪崇,說實話他心裏頭很是期待,所以一直在心神一俱地等待著先發製人的機會。
至於紅衣少女以淨璃燈威迫,陳長柏的心境非但沒有波瀾起伏,反而心甘情願地去當誘餌,隻因他覺得此次遊曆愈發有趣,修行二字不正是此意嗎?須知一馬平川的不叫修行,反而還會給心境平添阻障,這一路上能夠斬妖除魔曆練修為,自然是求之不得的好事,更重要的一點,陳長柏答應過老夫子,事事物物止於至善,所以對於紅衣少女的背信棄義,陳長柏自有拿捏,夫子以規矩教人,陳長柏也有自己的規矩,好戲在後頭。
胸有成竹的陳長柏在船頭坐下,重劍橫於雙膝之上,望著遠處的江麵淡淡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