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特工之王”從中統到開國上將
1955年國慶前,中國人民解放軍舉行授銜儀式。李克農被授予上將軍銜,毛澤東主席把一級八一勳章、一級獨立自由勳章、一級解放勳章授予了他。李克農成了這次被授予上將軍銜的52名將軍中唯一的一位沒有領過兵、打過仗的將軍。盡管李克農沒有領過兵、打過仗,但他起的作用一點也不遜色於領兵打仗的將軍。他是著名的“龍潭三傑”之一,在國共兩黨隱蔽戰線的較量中,發揮了重要作用。毛澤東說“他是個大特務。不過他是共產黨的大特務,大功臣。”那麼,被人稱為“特工之王”的他,是如何一步步成為開國上將的呢?
投身革命 屢遭通緝
李克農,祖籍安徽省巢縣(今巢湖市),1899年9月15日出生於巢縣一個小康之家。1910年以後,他們舉家遷居到安徽蕪湖市,李克農的青少年時代,大部分是在蕪湖度過的。
李克農的父親李哲卿(又名李道明)雖然接受的是舊式教育,但他知書達理,且為人正派,思想比較開明。李哲卿年輕時,曾在地方政府及海關任過職,積累了一定的家產。出生於這樣的書香門第,使李克農從小受到較好的教育。他曾就讀於安徽公學附小和聖雅閣中學,少年時代便受到民主革命思想的熏陶。他所就讀的安徽公學,是革命黨人活動的基地。在這裏讀書期間,他開始接受新文化,新思想,不僅接觸到了《新青年》、《每周評論》等進步的書刊,還結識了陶行知、蔣光慈、惲代英等中共早期黨員,受到他們的影響。
1917年,李克農來到北平,在北平的《通俗周刊》做發行工作。張勳複辟,被迫回蕪。也是在這年,他娶了趙瑛為妻。
次年,在蕪湖省立第五中學讀書的蔣光慈與校外的錢杏邨、李克農等人組織“安社”(以英文“無政府主義”一詞的漢語譯音“安那其”為名),出版油印小報《自由之花》,猛烈抨擊反動軍閥政府。
1919年“五四”運動爆發後,作為安徽公學的一名學生領袖,李克農積極參加了蕪湖學生運動。與高語罕、朱蘊山、錢杏邨(阿英)、宮喬岩等,常在科學圖書社相聚,並給《皖江日報》撰稿。不久,李克農到安徽安慶市的《國民日報》擔任副刊編輯,因反對苛捐雜稅,被安徽省參議會議長晉恒履控告入獄。一周後經學生會等群眾團體請願,才獲保釋。
1920年李克農曾就任省政府秘書。第二年,赴安徽六安任縣政府第二科科長。
鴉片戰爭以後,許多西方國家在中國開辦教會學校,企圖對中國人進行奴化教育。蕪湖是教會學校較集中的地方,僅中學就有4所。1925年李克農回到蕪湖。5月11日,聖公會中學學生因為拒絕參加祈禱,與校方發生矛盾,教會學校開除領頭學生,導致該校與其他三所教會中學舉行罷課,蕪湖學生掀起反對帝國主義奴化教育學潮。李克農、錢杏邨等推舉王稼祥等人作為代表前往省政府教育廳請願,最後教育廳為學生辦理了轉學手續,學生取得初步勝利。
5月30日,上海發生“五卅”慘案。全國各地和海外華人紛紛聲援上海工人和學生的鬥爭。在此後的一兩周內,國內的遊行示威、罷工、罷課活動就達600多起。6月初,蕪湖成立“蕪湖國民外交後援會”聲援上海,李克農、阿英擔任該組織的負責人,並負責“外交後援會”宣傳事務。後來,大批學生從教會學校退學,為了使這些退學的學生有書可讀,使他們能夠接受更高層次的教育,李克農與宮樵岩、錢杏邨等在大觀山腳下創辦民生中學。學校創辦伊始,李克農擔任事務主任,宮樵岩擔任該校第一任校長。民生中學不但收容了被教會開除的學生,還培養了許多貧苦人家的子弟。
學校成立不久,錢杏邨因抨擊時局,被軍閥通緝,隻身去了上海。
1925年9月,中國共產主義青年團江、浙、皖兼上海地方執委會秘書張秋人,從上海來蕪開始建黨,要求超齡團員轉為中共黨員,不久成立了蕪湖第一個黨支部,由張秋人擔任支部書記,委員有王坦甫、周範文。1926年3月,中央總書記陳獨秀召周範文赴上海,當麵指示安徽建黨工作。4月,周範文由上海回蕪,將黨團組織分開,正式建立中共蕪湖特別支部(簡稱“蕪湖特支”)。
錢杏邨在上海加入中國共產黨後,受組織派遣潛回蕪湖民生中學,準備策劃武裝起義。在錢杏邨的影響帶動下,李克農也積極要求加入中國共產黨。1926年冬,李克農經楊士彬、俞昌準介紹,光榮地加入中國共產黨。
1927年3月,國民黨蕪湖縣黨部成立。李克農雖加入了共產黨,他的公開職業卻是國民黨蕪湖市黨部執行委員兼宣傳部長,沒過多久又擔任安徽省委委員。在此期間,他配合國民革命軍北伐,從事進步活動,在當時有很大的社會影響。
4月12日,蔣介石在上海發動反革命政變。幾天後,蕪湖大批共產黨員與進步人士被捕,有的被殺害。4月18日,蕪湖國民黨右派策劃反革命事變,李克農事先獲悉,及時通知同誌們轉移,使中共蕪湖特支及共青團蕪湖地方執行委員會主要骨幹得以隱蔽。在反革命氣焰十分囂張的情況下,李克農等人潛往巢縣,他成了敵人懸賞通緝的對象。
8月12日,蔣介石被迫下野,情況有所好轉。11月27日李克農返回蕪湖,恢複民生中學,並自任校長。他以民生中學校董事會主席身份主持校務,將此校辦成中共安徽省臨委的秘密活動點。根據黨的指示,他在校內成立“濟難會”,組織學生反對蔣介石和新軍閥陳調元。
蕪湖有個青幫頭子叫馬玉伯,在北伐軍進入蕪湖後,迫於形勢裝出革命姿態,拿出一部分錢財支持新成立的國民政府,暗地裏卻與國民黨右派勾結,想借機稱霸蕪湖。為了掌握他的動態,也為了掩護身份,奉中共蕪湖特支指示,李克農與錢杏邨打入蕪湖青幫組織,建立關係,探聽消息,進行革命鬥爭。
一天晚上,李克農和錢杏邨備了一份厚禮,到馬玉伯家登門拜訪。因為李家與馬家早就有聯係,馬玉伯顯得非常熱情。當李克農與錢杏邨表示想加入青幫後,馬玉伯接收了他們。接下來,李克農與錢杏邨在馬家靈牌前燒紙行禮,以示入門為弟子,馬玉伯則在一旁還禮。儀式結束後,馬玉伯請他們兩人坐下來喝酒,對他們加入青幫表示歡迎。
此後的一段時間,馬玉伯對共產黨人的態度有了緩和,但不久由於形勢的變化,他又徹底倒向了國民黨右派一邊。盡管對馬玉伯的工作沒有最終取得成功,但這是李克農第一次嚐試“打入”對手內部開展工作的經曆,為以後的潛伏工作積累了初步經驗。
1928年1月27日,蕪湖國民政府公安局圍捕“濟難會”負責人王紹虞等40餘人,大肆逮捕共產黨。1月28日清晨,軍警包圍民生中學,進行搜捕。李克農打算去民生中學安排撤退,但快到校門口時見國民黨軍警已包圍學校,隻得趕緊化裝潛往上海,他走後遭到國民黨安徽省政府省長陳調元下令通緝。
李克農直奔火車站,準備乘火車到南京再去上海。沒想到剛出下關車站,又碰上國民黨士兵在抓人。原來,南京也在通緝李克農。他見情況不妙趕緊回身逃走,士兵在後麵緊追。跑到一個路口時,李克農與一輛人力車相撞。車上的人認出了他,把他拉上人力車,並讓車夫拉上他快跑。這個救他於危急之中的人,是曾在蕪湖民生中學當過體育教師的國民黨上校軍官王振武。王振武思想進步,了解情況後將李克農帶到第六軍駐南京辦事處躲避風頭。身為暫編第六軍政治部主任的王振武,安排李克農暫時在政治部擔任中校秘書。後來局勢稍微平靜時,他護送李克農乘火車前往上海。因為這事,王振武被國民黨革去了官職。
打入中統 歸屬特科
到上海後,李克農很快與與錢杏邨取得了聯係,並將組織關係轉到春野書店支部。春野書店支部由瞿秋白直接領導,李克農通過春野書店與上海的地下黨組織接上了關係,在“春野支部”過組織生活。剛來上海的這段時間裏,李克農主要從事文化教育工作,與地下黨員潘漢年等人一起,參與黨在上海的一些小型報紙的創辦。如他與潘漢年一起,創辦了《鐵甲車》小報。當時條件很差,但他們幹得非常開心。
1928年冬,他被調到中共滬中區委,擔任宣傳委員,繼續從事文化工作。他遵照黨的指示,經常上街撒傳單、貼標語,搞“飛行集會”等活動。
早在1928年2月,在蔣介石授意下,國民黨成立了中央組織部黨務調查科。這實際上是國民黨的一個特務機構,是中統(CC係)的前身。開始的時候,黨務調查科的工作對象主要是幫助蔣介石掃除異己勢力,奪取國民黨最高領導權。當蔣介石當上國民黨軍事委員會委員長和兼任國民政府主席後,黨務調查科把目標轉向了共產黨。到了1929年冬,國民黨為了控製局勢,著手建立秘密特務組織。
時任國民黨中央組織部黨務調查科主任的陳立夫,為了迎合蔣介石“剿共”的需要,計劃在黨務調查科的基礎上,建立一個秘密偵察、審訊的特務機關,對外名稱是“中央俱樂部調查科”(後來改為“中統”)。陳立夫把這件事交給他表弟徐恩曾來辦,任命徐恩曾擔任調查科主任,同時兼任上海無線電管理局局長。
徐恩曾這人曾留美學習電氣工程,但對如何建立特務機關當時還是個外行。於是就找到他的浙江湖州同鄉、當時在上海無線電管理局任秘書的錢壯飛說:“陳老板讓我出任中央組織部調查科科長,招兵買馬,擴充機構,專門對付共產黨。我此次去南京任職,需要一個得力助手,我想帶你去,做我的機要秘書,你願不願意?”錢壯飛表示要考慮後再答複他,實際上他是要向黨組織彙報此事。
李克農與胡底早就認識,經胡底介紹,李克農又認識了錢壯飛。後來被稱為“龍潭三傑”的三位中共情報英雄,此時聚在一起。錢壯飛說:“現在上海無線電管理局正在擴大人員,為建立國民黨特務機構作準備。目前缺少廣播新聞編輯,要向社會公開招聘。”三人研究認為,這是打入敵人內部的絕佳機會。李克農當即表示,他會迅速通過在上海的中共江蘇省委向黨中央報告。他自己準備報考無線電管理局,在國民黨特務機構中建立共產黨的組織。
接到李克農的報告後,中共江蘇省委將此事上報了中共中央。
兩天後,江蘇省委的同誌通知李克農,中央對他的意見進行了認真研究,決定讓他和胡底、錢壯飛一起打入國民黨特務機構中去。根據周恩來的指示,他們三人成立一個黨的特別小組,由李克農任組長。同時,中共中央批準錢壯飛可以隨徐恩曾去南京。
接受組織上下達的任務後,李克農進行了認真準備。他覺得此事事關重大,不能浪費這次難得的機會。1929年12月,他不但和胡底一起通過了國民黨無線電管理局的考試,而且還榮登榜首。這次考試有三個科目:三民主義、科學常識、用古文寫一篇作文。李克農文史知識功底好,科技方麵知識也懂得不少,所以發揮得非常出色。因為他考了第一名,自然而然地引起了徐恩曾的注意。徐恩曾先讓他擔任廣播新聞編輯,準備日後對他重點培養。
打入敵人內部後,李克農、錢壯飛、胡底三人的組織關係轉到中央特科,歸中央特科領導。李克農化名李澤田,常往來於寧滬之間負責與中央特科聯係。李克農與中央特科的陳賡單線聯係,獲取的情報由陳賡轉呈中央。
中共的情偵工作,是1925年廖仲愷被刺後由周恩來、陳延年領導的兩廣區委首先創建起來的。“四?一二”反革命政變後,中共中央機關從上海遷到武漢。周恩來認為地下黨必須設立情報和保衛工作的專門組織,通過隱蔽鬥爭,防止敵人破壞,保衛黨的安全。當年5月,周恩來在當時處於武漢的中共中央軍委會(此軍委會負責在國民革命軍內部的共產黨活動,並不掌握軍隊,與日後的軍委會不可同日而語)下設特務科,又稱中共中央軍委特務工作處,負責中央的安全保衛工作。7月15日,汪精衛等人發動“七?一五”事變之後,中共中央被迫轉移至上海租界內。10月9日,中共中央召開臨時政治局擴大會議,決定將特務工作處改組為特別行動科,加強中共中央的安全保衛工作。1927年11月,周恩來建議成立中央特科。他的建議得到了中共中央的批準,中央在上海建立政治保衛機構——中央特科,由周恩來直接領導,主要骨幹人員為曾經到蘇聯學習政治保衛的陳賡、顧順章等人。
1928年春,中央特委為了訓練秘密工作幹部以適應新環境中對敵鬥爭的需要,開辦了為期20天的訓練班。當時陳賡與中央特科絕大多數人員,都參加了這個特訓班。
1928年11月14日,中共中央決定成立由向忠發、周恩來、顧順章組成的特別委員會,領導中央特科的工作,由周恩來實際主持。中央特科的主要任務是保衛中央領導機關的安全,了解和掌握敵人的動向,營救被捕同誌和懲辦叛徒特務。特科設總務、情報、保衛三科,總務科(一科)負責設立機關,布置會場和營救安撫等工作,科長洪揚生;情報科(二科)負責收集情報,建立情報網,科長陳賡;保衛科(三科,也稱紅隊、打狗隊)負責保衛機關,鎮壓叛徒特務等,科長顧順章(兼)。1928年又增設了無線電通訊科(四科),負責設立電台,培訓報務員,開展與各地的通訊聯絡工作,科長李強。
打入徐恩曾的無線電管理局後,為了在敵人內部站穩腳跟,李克農工作非常賣勁,各項工作做得非常出色。為了取得徐恩曾的信任,李克農無論是公事還是私事,都替徐恩曾分憂,這使徐恩曾非常高興,漸漸地就不把他當外人,公事私事都不避他。就這樣,李克農憑著自己的努力,在中統特務機構站穩了腳跟。
徐恩曾觀察了李克農一段時間後,發現了他業務能力很強,非常能幹,就提拔他擔任電務股股長,將他視為值得自己信賴的人。
徐恩曾得意地誇耀自己有三員幹將:貼身的機要秘書錢壯飛,坐鎮設在南京的特務首腦機構——“正元實業社”兼管“長江通訊社”、“民智通訊社”;上海無線電管理局的特務股長李克農;天津長城通訊社社長胡底。有他們3人,就有了最靈敏的耳目。全國南北,無論是共產黨還是國民黨內部各派,或者其他黨派的情報會以最快的速度放在他們的辦公桌上。
李克農的官不大,隻是個股級,但他的權力卻不小,當時全國的無線電報務員都歸他管。掌握了全國無線電報務員考核登記的大權,利用這個條件,後來李克農安插了不少自己的同誌到國民黨要害部門任職,發揮了意想不到的作用。
施計除惡 “蘇大”較量
在當時的情況下,李克農小組的主要任務是鎮壓叛徒、打擊國民黨特務和營救被捕的同誌。李克農等人利用工作之便,注意查找叛徒,一旦發現線索就通知中央特科,采取有效措施鏟除叛徒,以保證中央機關和黨組織的安全。
上海警察局有個姓王的督察隊長,是個徹頭徹尾的反共分子,不少共產黨員犧牲在他的手中。為了地下黨組織的安全,陳賡指示李克農:要設法把這個壞家夥除掉!
李克農接到命令後,立即著手實施除惡計劃。擺要他麵前的問題是,如何才能既達到除惡的目的,同時又不暴露自己的身份。他和錢壯飛、胡底商量,一致認為不宜操之過急,要等待機會。
過了一段時間,機會終於出現了!一天中午,這位姓王的督察隊長來到李克農的辦公室,把一個皮箱放在李克農的辦公桌上。他對李克農說:“這裏麵的東西都是從共產黨窩點裏搜出來的,兄弟我實在太忙了,你看一下這裏麵還有沒有油水。這方麵你是內行!”箱子裝得滿滿的,李克農打開箱子一看,裏麵裝的全是各種書籍和文件。
李克農把裏麵的資料仔細檢查了一遍,將一些可能被敵人利用的文件銷毀了。幾天後他主動到警察局去找督察隊長王某。來到王某的辦公室,李克農故作神秘地說:“王隊長,這是從你交給我的那些資料裏找出來的東西。”說著,李克農把一張破舊的紙片放在王某的麵前。王某一看,紙片的右下角有一個不太清楚的“豪”字。
當時周恩來曾化名“伍豪”,國民黨特務也獲悉了這一情況。王某看到這個“豪”字,一下子就興奮起來,迫不及待地問:“這是中共頭子伍豪嗎?”
李克農見他上鉤了,故意吊他的胃口:“別著急,好戲還在後麵,有用的東西在這裏呢!”他邊說邊用一根蘸了酒精的棉簽在那張破紙上輕輕地擦拭,不一會兒,一行清晰的字出現了:永和路2號。
王某問:“這個永和路2號是共黨頭子伍豪的住處,還是共產黨的接頭地點?”
“據我分析,這很可能是共產黨頭子伍豪經常活動的地方,甚至有可能是他的老窩。”李克農接著把自己的分析依據告訴了王某。王某覺得李克農推斷得有理,雙眼都發亮了:“如果真是這樣,那就太好了!兄弟,咱們升官發財的機會來啦!這既然是塊肥肉,可不能讓別人給搶了,我馬上帶人去端他的老窩!”
王某原以為李克農對他的做法會立即表示同意,但沒想到的是,李克農卻讓他“冷靜一下再說”。李克農對他說:“現在我們還不能輕舉妄動,避免打草驚蛇。共產黨我們是抓了不少,可都是些小魚小蝦,沒有太大的價值。我覺得我們應該以靜製動,先觀察幾天再說。隻要我們派人嚴密監視,他們是跑不了的。等我們偵察清楚了,伍豪確實在裏麵,就可以將他們一網打盡!”
王某覺得李克農說得有道理,就照他說的辦,暫時不打草驚蛇。他對李克農說:“李兄果然高明,兄弟我自愧不如!難怪老板如此器重你。就按你說的辦,我馬上派人日夜監視。事成之後,兄弟保證不吃獨食,有你的一半功勞。”
為了迷惑敵人,李克農讓陳賡有意在永和路2號一棟三層高的小洋樓安排人員進進出出,這些人行色匆匆,臉上表情神秘而緊張。特務們越看越覺得這些人像中共地下黨的人。沒錯,這些人都是中央特科的人員。他們藝高人膽大,在引誘特務們上鉤。
督察隊長親自帶領特務們蹲點守候,誌在必得!而李克農卻沒時間陪他們,他忙裏偷閑悄悄來到了南京。徐恩曾親自在酒店設宴,為他和胡底接風。在飯桌上,李克農故意說給徐恩曾聽:“老板,前不久我發現了一處共產黨的秘密聯絡地點,而且似乎還和共匪首腦伍豪有關係。我及時地把這個地點告訴了警察局督察隊王隊長,但不知為什麼,他們至今沒有動手。我擔心,一旦共匪嗅出什麼,就會全部消失。”
聽說與共黨首腦伍豪有關,徐恩曾非常重視,要錢壯飛馬上打個電話給上海方麵,查一查原因。他強調說:“誰敢延誤戰機放走了共黨頭子,格殺勿論!”
第二天一早,李克農乘火車返回上海。一下火車,他通過交通員轉告陳賡:讓永和路2號的同誌全部撤離。他剛到單位上班,督察隊王隊長就來到他辦公室,神情不安地說:“李兄,情況不太妙。南京方麵來電話,要求我們立即行動,不能再等下去了,我準備今天晚上就動手。你對共產黨的情況比較熟悉,晚上一起去。”
“南京方麵怎麼會知道這事呢?”李克農裝著不解地問。
王某說:“是呀,我也感到奇怪,不知是誰走漏了風聲。徐主任很不高興,大發雷霆。錢秘書打電話來說,徐主任對我們的做法非常不滿。”
李克農說:“既然如此,那就馬上執行主任的命令。”
接到李克農的情報後,中央特科的人員已馬上撤離。當晚10時左右,特務們見永和路2號的燈已滅,馬上衝上去破門而入,想抓共產黨首腦。經過檢查,一至三層全是空的,連個人影也沒有,共產黨早已人去樓空。
因為放跑了共產黨要員,上峰怪罪下來,不久督察隊長王某因為“貽誤戰機”的罪名,被革職查辦。
1930年5月,蔣介石與馮玉祥等人的中原大戰爆發。老蔣忙於抽調軍隊去對付馮玉祥,後方一度比較空虛,因而對共產黨的搜捕也一度有所鬆懈。中共中央決定趁此機會在上海召開第一次全國蘇維埃代表大會。召開此次會議的目的,是為了擴大紅軍、擴大蘇區,奪取更大的勝利。這次會議的意義十分重大,中共中央高度重視。中央特科接到了負責保衛這次會議的任務,陳賡指示李克農等人,要注意搜集敵人的情報,密切掌握敵人的動向,確保會議的安全。
中共中央將在上海召開第一次全國蘇維埃代表大會的消息,不久還是被國民黨淞滬警備司令部的特務知道了。警備司令熊式輝召見政治密查員宋再生,對宋再生說:“共產黨要召開全國性會議,圖謀發展他們的勢力。此事關係到黨國的安危,非同一般!你要特別重視,作好周密安排,最好在他們開會時將他們一網打盡,這樣便可徹底解決黨國的心腹大患!如果成功了,可獲得蔣委員長懸賞的50萬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