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 輪回(1 / 3)

Chapter 1 輪回

楔 子

章菲然開了個淘寶店鋪,賣一些手工製作的古風首飾。章菲然很喜歡古風的東西,她小時候經常做一個夢,夢中她拿著小鐵鏟在後院鏟蒔花,卻挖出一隻瓦罐來,打開一看,竟然是滿滿一罐子的金黃銀白,各種珠翠奪人眼球,她驚喜萬分地去抓,卻醒了。

也許很多人都做過這樣的夢,但章菲然立誌要將它變成現實,於是她開始研究古代的首飾,並用從淘寶上買的鐵片和玉石珠子製作首飾,她的夢想是賺了錢之後用真金白銀打造滿滿一瓦罐的珠寶。

店鋪的生意還算過得去,她每天在鐵片中忙碌著,她覺得自己像一個精雕細琢的藝術家。

當她做完一根珠釵,淘寶旺旺忽然響了起來,又有生意上門,她興衝衝地坐到電腦前,買家叫“摸金校尉”。

摸金校尉傳說是曹操所創立的一支軍隊,專門挖掘陵墓,為曹操湊足軍餉,後代的盜墓賊們也稱呼自己為摸金校尉,自從盜墓小說火了之後,網絡上無數人給自己起名叫摸金校尉,也不知誰是真的,誰是假的。

“掌櫃,我想跟你定製一根簪子。”

“樂意效勞。你想要什麼樣的簪子?”

“我給你圖。”對方發了一張照片過來,照片有些模糊,淩亂的桌子上放著一根金簪,上麵鑲嵌了寶石,做工非常精美。

“這是明代的工藝,恐怕我做不出來。”章菲然問,“這根簪子是哪個墓出土的?”

對方沒有回答,隻是繼續道:“我急用,在淘寶上問了很多店都不能做。你店裏不是有打製的簪子嗎,工藝很好啊。”

“我的確認識銀匠師傅,不過……”

“如果你能做出一模一樣的來,盡快開價,我絕不還價。”

章菲然覺得這個真有意思,信口說:“那10萬怎麼樣?”

“成交。”不到5分鍾,對方打了10萬到章菲然的支付寶,她嚇倒了,10萬,就算買一根真正的古董都足夠了。

“多久能做好?”

“這個……”

“10天夠不夠?10天後寄給我,謝謝。”

等等,她沒有答應啊。章菲然連忙跟他解釋,可是不管她說什麼,對方都沒有反應,似乎已經下線了。

章菲然目瞪口呆,這個人腦子有毛病嗎?見過強賣的,還沒見過強買的,還是這種高價強買。

難道天上掉餡餅了?

她查看那人的資料,一片空白,賬號是剛注冊的,隻有一個簡單的地址和電話號碼,竟然和她在同一個城市。

她忽然來了興趣,這個神秘人究竟是誰呢?

這根簪子,倒是不妨做一做。

【1】

窄小的工作間裏,一個係著圍裙的男人正在爐子前忙碌,章菲然推開門:“胡羽,這次在做什麼首飾?”

“這次做的是銀餐具。”男人抬起頭,亂糟糟的頭發下竟然是一張頗為好看的臉,他拿起一隻銀瓶子遞給她,“我在上麵鑄了蝶戀花紋,看看怎麼樣。”

“做工還是一如既往地精致。”章菲然愛不釋手,可惜啊,這樣的東西她買不起。

“這次要打什麼樣的首飾?”胡羽一邊整理銀器一邊問,章菲然將照片遞給他:“就是這個,能做嗎?”

胡羽臉色變了:“你在哪裏得到這張照片的?”

“客人給的,怎麼了?”

胡羽的臉色陰晴不定,拿著照片反反複複看了很久,章菲然被他的臉色嚇倒,伸手在他麵前晃了晃:“你沒事吧?”

“那個客人的地址你有嗎?”

章菲然奇怪地望著他:“你們認識?是故人?”

“把他的地址給我。”胡羽的臉色很可怕,認識了四五年,章菲然從來沒見過他這副模樣,遲疑了一下,還是把地址找給了他,他神色凝重:“菲然,這個單子不要接了,就當這件事從來沒發生過。”

“為什麼?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你就別管了。”胡羽將她推出門去,任她如何敲門都不開,章菲然滿頭霧水,這到底是什麼情況?怎麼一個個都變得奇奇怪怪的。

既然銀匠不肯接單,生意是做不成了,她回家退了單,對方也沒有說什麼,這件事就算過去了。

大概過了一個星期,章菲然又接了幾單打製首飾生意,來到胡羽的工作室,卻隻看到另外幾位銀匠在工作。

“胡羽呢?”

“找胡羽啊?他請了長假,說要出去旅遊,走了一個星期了。”

一個星期?章菲然愣住,不正是她給他看了照片那天嗎?

“他有沒有說去哪兒?”

“沒說。他走的時候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在行李箱裏藏了什麼東西,臉色也不好,我看哪,他不是去旅遊,倒像是尋仇的。”

章菲然一個激靈,尋仇?

莫非他真的跟那個名叫“摸金校尉”的客人認識?而且有仇?

章菲然給他打電話,電話處於關機狀態,她的心有些涼,胡羽那小子會不會遭遇不測了?

她匆忙回家,找到摸金校尉的地址,帶了瓶防狼噴霧劑就找上門去。那是一片老式的居民樓,或許是上個世紀80年代所修建的某個單位的宿舍樓,樓道又陡又窄,終於找到了地址裏所寫的那扇門,她鼓起勇氣敲了敲。

沒人應。

又敲,還是沒人應。

她趴下來從門縫往裏看,忽然聽到有人問:“你找誰?”

她抬起頭,看到一個中年男人的臉:“我……我找住在這裏的人。”

“這家早就沒住人了,你走錯了吧?”

“什麼?”章菲然又看了看寫在紙上的地址,“沒錯啊。”

“這戶人家姓李,幾年前就買了新房搬走了,房子一直沒租出去,都空了好幾年了。”中年男人揮了揮手,“走吧,走吧。別在這裏堵著路。”

章菲然猶豫了一下,隻得回家,走出居民樓,她又忍不住回頭望了一眼。不知道為什麼,她總覺得有些不安。

接下來的幾天都聯係不上胡羽,這家夥在本市又沒個親戚朋友,就在她考慮要不要報警的時候,接到了警察打來的電話。

“喂,是章菲然女士嗎?你認不認識一個叫胡羽的人?”

章菲然有種不好的預感:“認識,他怎麼了?”

“他死了,你能到警察局來一趟嗎?”

章菲然覺得自己掉進了千年不化的冰窖裏,渾身冷得刺骨。

死了?胡羽死了?

“你好,我叫申睿。”年輕的警官跟她握了手,帶著她走進停屍房,冰櫃中所透出的寒氣令章菲然打了個寒戰。

“章小姐,屍體有些難看,你要有心理準備。”

章菲然吞了口唾液,朝他點了點頭,他拉開冰櫃和屍袋的拉鏈,一股刺鼻的腐臭味迎麵撲來。章菲然連忙捂住口鼻,朝裏看了一眼,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胡羽的臉上滿是刀傷和淤青,原本好看的臉龐此時扭曲得萬分猙獰,連個人樣都沒有了。她顫抖著點了點頭:“沒錯,就是他。”

申睿將冰櫃推回去,領她進了辦公室:“要喝水嗎?”

“不用了。”章菲然十指交纏,輕輕地發著抖,申睿給她倒了一杯茶:“還是喝點吧,凝神靜氣的。”

“是誰殺了他?”

“還不知道。聽說8月12號那天你去銀匠作坊找過他?”

“是的,他一直幫我打首飾,我那天是去下訂單的。”章菲然忽然想到了什麼,“他是什麼時候死的?死在哪裏?”

申睿盯著她看了一陣:“死者死了4天,死在工人路彤雅小區3單元502號。”

“啪”,茶杯跌落在地,一地碎片跳動不休。

工人路彤雅小區3單元502號就是摸金校尉的地址,4天前,不正是她去“摸金校尉”家的那天嗎?

難道,那個時候他還活著?

“死者死前曾受過長時間的拷打,凶手非常凶殘。”申睿說,“你放心,我們會盡快破案。你有什麼線索也要盡快告訴我。”

章菲然的心被恐懼所包圍,將這些天發生的怪事統統告訴了申睿。申睿一邊記一邊問:“你還記得在彤雅小區跟你說話那人的長相嗎?”

“幹什麼問這個?”話一出口,她頓時恍然大悟,臉色煞白,“那個人……就是殺胡羽的凶手?”

“你別害怕,隻是有這個可能性罷了。”申睿出言安慰,可惜毫無作用,章菲然全身都在發抖。如果那人真是凶手,那她豈不就是唯一的目擊證人?

原來,那天她與死神擦肩而過。

“我,我該怎麼辦?”章菲然緊張地問,“他會不會來殺我滅口?”

申睿將自己的電話寫給她:“如果有什麼事,隨時聯係我,這段時間注意安全。”

【2】

接下來的幾天章菲然過得擔驚受怕,不敢出房門一步。這天早上她還沒起床,忽然聽到急促的敲門聲,嚇得她一個鯉魚打挺跳起來。

牆上的鍾指向早上七點,這麼早,究竟是誰?不會是那個凶手吧。

她吞了口唾沫,壯著膽子問:“誰,誰啊?”

沒人回答,繼續敲門。章菲然往被子裏縮了縮,又問:“誰啊?”

這次對方終於回答了:“章小姐,有你的信。”

信?大清早的誰來送信啊?

“把信從門縫塞進來吧。”

門縫下麵果然塞進來一封信,之後門外就沒什麼動靜了。章菲然從貓眼裏看了看,確定無人之後才將信拿起,這一看嚇了她一跳。

寄信人竟然是胡羽!

她忙拆開信封,字跡果然是胡羽的。

菲然:

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也許已經不在了。那個人是我的仇人,殺父之仇。不要笑,這不是武俠小說。自從父母死後,我就隻有你這麼一個朋友,這個故事也隻能告訴你了。隨信寄出我家的鑰匙,床墊下有一本筆記本,你看過就知道了。

胡羽

竟然真的是仇人。章菲然緊握著信紙,胡羽也真是,有什麼故事不能寫在信裏,偏偏要讓她去他家。

難道這裏麵藏著什麼天大的秘密?

去,還是不去?

章菲然猶豫了半天,還是決定去一趟。她換了件平時不怎麼穿的衣服,又戴上玩Cos時候買的假發,一路上小心翼翼,終於來到胡羽的家。胡羽住在一棟破舊的平房裏,她看了看四周,確定沒有人跟著,打開門,屋中有一股潮濕的味道。她翻開床墊,果然有一本筆記本,看起來年代有些久遠了。

翻開封皮,扉頁上的字就嚇了她一跳。

定陵發掘記錄。

定陵?胡羽跟定陵有什麼關係?

定陵是明朝皇帝萬曆的陵墓,20世紀50年代國家下令挖掘,挖出的東西至今都還擺放在定陵博物館裏展覽。

寫這本筆記的人名叫胡小寧,是當年定陵的發掘成員之一。發掘的過程很順利,並沒有出什麼紕漏,可是後來卻出事了。文革之時,紅衛兵將帝後的棺木和屍體都拖出來,從山崖上扔了下去。皇帝的棺木是金絲楠木的,上好的木材,上麵還有包金,非常名貴。被山下的山民們哄搶一空。一個老農將楠木棺材運回家去,發現箱子的夾縫裏還有一根累絲嵌寶的簪子,山民以為撿了天大的便宜,卻又不敢隨便找買家,就一直藏在屋裏。當時很多人告訴他,金絲楠木是皇家的東西,平民百姓沒那個命,會招來災禍。山民不聽,將楠木做成兩口大箱子。不到一個月就出事了,有次山民夫婦回到家,到處都找不到孩子,叫來左鄰右舍找了很久,最後在楠木箱子裏找到了孩子們,可惜,找到的隻是屍體。

山民家的四個孩子,兩兒兩女在家裏捉迷藏,爬進了箱子去,箱蓋蓋上了,四個孩子活活憋死在裏麵。

當天晚上,山民發現藏在灶頭底下的簪子不見了。

那根簪子其實是胡小寧所藏,文革結束之後,胡小寧找到山民的家,想買回那兩隻楠木箱子,才聽說了這件事,覺得事有蹊蹺,開始著手調查。

胡小寧所寫的最後一段很怪異,說半夜看到了四個孩子的亡靈,筆法很亂,意思也很亂,全都是些怪力亂神的東西。

接下來就是胡羽所寫的,胡小寧就死在寫了最後一段之後的第二天,山民發現他飄在湖麵上,懷裏抱著塊木頭,臉上滿是幸福的笑容。

村民們都說,他是被那四個孩子的魂魄魘住了,勾了魂兒,警方隻當做意外處理。事情就這麼擱下了,一過就是數十年。胡羽就是胡小寧的兒子,摸金校尉給章菲然看的簪子正是那根失蹤的累絲嵌寶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