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鳳凰山本就方圓萬裏寸草不生,如今中間的某處又被十多道雷柱轟出了個深坑,一時間黃沙四起,遮天蔽日。
離深坑百裏遠的地方不斷聚集了不少修士,不隻是瀟湘宮的刑氏兄妹,昆侖山和萬象寺也來了不少人,連最後得知消息的重明山和楚蕭南也已經趕到,令這塊千年來都鮮有人踏足的土地變得熱鬧了起來。隻是看不清其中的情況,這些後來趕到的修士便都有些摸不著頭腦。
直到天邊的積雲逐漸散去一些,懸浮在空中一手扇著扇子的刑傾墨才神情莫測地問身邊的屬下道:“一共是多少道雷?”
他身邊身著藍衣服的修士早已經是滿臉震驚,但仍是恭敬答道:“回少宮主,屬下數著,一共是一十六道落雷。”
周圍瞬間就響起了一片倒吸涼氣的聲音。
饒是渡劫期修士飛升成仙之時也隻不過能遭受到九天玄雷,現如今一下子落下了十六道,莫說是仍舊脫離不了*凡胎的修士了,就是這片土地都不一定能受得住。
那最粗壯的雷柱光是直徑差不多就要有三尺,如此架勢,也不知道被卷入其中的人究竟還能不能活了。沒見著第一波追過來的修士就沒有一個出來的嗎?是以就算現在落雷停息,他們也不敢貿貿然闖入那片區域了。
刑染歌咬了咬牙,“爹至今下落不明,不能就這樣輕易退縮了。如此陣勢,景繁生和顏蕭然必死無疑,你們還有什麼可怕的?都給我過去!死也要讓我看見屍體!”
刑傾墨在一旁說道:“景繁生那人生性狡詐,命又大得很,未必就真的死了。”
邢染歌麵色陰沉地不客氣道:“不死,他難不成還直接飛升了?”
刑傾墨平時雖然是說一不二的少宮主,但也許是因為從小就寵慣了,唯獨就怕了他這妹妹,尤其是他妹現在的心情明顯就很不好。
在此之前所有逗留在瀟湘宮的修士忽然都收到了一隻來路不明的傳信紙鶴。每隻紙鶴上的內容都完全一致,皆是陳述景繁生乃是天命妖體這件事。緊接著又有駐守在煉妖塔的修士回報有妖族入侵煉妖塔的消息,於是大家便自然地聯想到了是繁生道人又在作亂了。
刑宮主那時候不知怎麼竟然不在宗門之內,等刑傾墨回到瀟湘宮的時候邢染歌已經同昆侖山和一些小宗門聯合派出去不少修士趕去煉妖塔了。
後來他們本是向煉妖塔的方向趕去的,但中途又得到消息,說顏蕭然和景繁生兩個人被追著往大鳳凰山的方向去了,他們又連忙調轉方向,等到趕到這裏的時候便見識到了滿天的重雲密布、不斷落下的一道道令人心驚的雷柱的景象。
在秦榮那裏沒討到好,回到瀟湘宮以後就聽說了這種事,刑傾墨現在的心情也極度糟糕。
但聽了邢染歌的話他忽然又眼珠一轉、計上心來,估摸著這雷劫已經半天沒有動靜,怎麼也該是結束了,便對手下的人揮了揮手,示意他們過到深坑那邊查看。
“邢姑娘你瞧你這話說的,當真是過分至極。”楚蕭南突然從人群當中走了出來,擋在了眾人麵前。他單手握著自己的豈止劍,風塵和黃沙也沒有遮掩住他麵如傅粉、玉樹臨風的朗朗氣質。
他師兄現在尚且生死不明,這些人又明顯是心懷歹意的,萬一師兄隻是身受重傷而沒死呢?放這些人過去,他師兄才是必死無疑。
楚蕭南本不善於與人爭辯,幹脆就執劍立於眾人之前。那意思很明白——若是想要過去,就打贏他從他身上跨過去。
跟著他來的弟子,包括他的親傳弟子楚雲觀也陸陸續續地飛到了他的身後站定。
楚蕭南如今僅三百歲就已經是元嬰期的修為,又是出身無量劍這樣的名劍宗門,戰鬥力自然不容小覷。但他畢竟也僅是個元嬰期的修士,就算劍法再高絕也不是刑傾墨和鴻傾道人的對手。
隻不過這蕭南君再怎麼說也是無量劍的長老,刑傾墨等人都有些猶豫。景繁生是個妖邪的罪名已經坐實,但堅決站在他那邊的蕭然君現在也不知是死是活,若是他們此刻傷了楚蕭南,到時候無量劍又矢口否認他們與那妖邪的關係,豈不是就招惹上了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可是反麵一想,若是蕭然君真的沒抗住雷劫,蕭南君也因為阻止他們斬妖除魔而被“錯手殺害”,身隕在了這大鳳凰山,那依無量劍剩下的戰力……這佇立了萬年的大宗門恐怕會就這麼衰落了也說不定。
幾個小宗門的宗主,尤其是之前被蕭然君當中下了麵子的浮雲宗宗主和那劉姓宗主都開始蠢蠢欲動了起來,刑傾墨微微地挑起了唇角,狐狸似的笑了起來,連扇動扇子的動作都變得輕快了起來。鴻傾道人目不轉睛地盯著楚蕭南的動作,不動聲色地將手伸進了自己的懷裏。
一名小宗主奸笑著說道:“蕭南君,你師兄被妖修蠱惑企圖撼動煉妖塔、崩壞咱們兩儀山兩界的秩序,難道你也要像他一樣執迷不悟嗎?”
楚蕭然也自然想到了他們所預謀的。他單手握劍,渾身的肌肉都緊繃了起來,死死地盯著眼前這些人,俊美無儔的臉上揚起了一絲輕蔑的笑:“我師兄絕不會做出那樣的事情!對於你們這些為了一己之私,就不分青紅皂白地隨意冤枉好人的敗類,本尊沒什麼好跟你們講的!要戰便戰!”
他這般說著,心中倒有些慶幸程依依及時趕到、可以將那些小弟子護送回去。沒有了後顧之憂,他全身戰意沸騰,當即想要先殺幾個不試圖了解真相隻會在背地裏煽風點火、蠅營狗苟的鼠輩出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