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刑傾墨以外的其他人也不傻,他們幾乎都在看見景顏二人完好無損地在雷劫過後走出深坑時開始,就隱約明白了他們二人竟然是在一起渡雷劫的。
蕭然君本已經是分神後期的修為、甚至之前就有不少人懷疑他已經步入了合體期,那麼這次渡劫以後他的修為是……?
至於繁生道人嘛,他本就是被上百修士圍攻也依舊是能活到最後的那一個,實力高深莫測到難以想象,現在又成功晉了一級,卻又是個什麼修為?
剛剛渡了雷劫,顏蕭然原本清冷嚴肅的氣質變得更甚,麵無表情的樣子使他就算不再釋放寒氣也足夠讓人覺得冷的,更何況他原本黑白分明的眼眸竟似比原來更黑更亮了。那雙眼睛現在落在誰身上,就算不與之對視也會讓被他看著的人覺得不舒服。
早些年的蕭然君從來都是沉默寡言卻持節收禮的,然而現如今的脾氣卻很是讓人摸不透了,比如說這會兒他就明顯極沒有耐心地說道:“不必跟他們廢話。”
繁生道人在他身邊一笑,十分認同地跟著點頭道:“也是。”
景繁生直接從楚蕭南他們的身邊繞過,向著以刑傾墨和鴻傾道人為首的那些人走去。他身形消瘦挺拔五官絕美,指節分明的手中尚握著驚鴻仙劍,因剛渡了雷劫的關係發髻早就散了開來,此刻一頭如墨的黑發就隨風散在空中,倒襯得他整個人更加瑩白如玉了起來。
景繁生一動,顏蕭然也跟著動了。二人每向前走一步,那些與他們相對的修士就不禁向後退一步。
看著對麵那些人謹小慎微的樣子,景繁生忽然覺得這樣也挺沒意思的。他握著驚鴻劍的手微微向上揚了揚,扭頭對顏蕭然道:“你說若是咱倆把這些人都解決了,這天下是不是就太平了?”
顏蕭然竟然很認真地垂眸想了想,隨後語含縱容地道:“倒也不妨試上一試。”
他們二人的語氣就好像麵前與他們對立的這百十來號人就猶如螻蟻一般,是殺是放,也不過是兩個人一念之間的事。
殺了不過是順手,放了也不過是順手。
然而此刻,卻沒有人覺得他們兩個的這種態度有什麼不對。
從前二人沒有晉級之前他們尚且還因為懼怕景真人和蕭然君聯手而不敢再咄咄逼人,才會在瀟湘宮的議事堂同意寬限繁生道人幾日。現在他們雙雙晉了級,僅方才那道威壓就足以將所有人都控製住,若是要殺死他們當真不過是一念之間。
生命真正受到了威脅之際,沒有人會覺得自己受到了這二人的侮辱,反而都忙著在心中暗自思索,究竟如何才能逃得過這一劫。
景繁生有些無奈又有些頭疼地說:“放了他們吧,沒準兒又要興風作浪了,而且我這心裏頭也不平衡。殺了吧,也不舒服,那句話是怎麼說的來著……哦,感覺髒了我的手。哎?楚師弟你說,這些人咱們該如何處置?”
楚蕭南直接道:“這些欺軟怕硬又好煽風點火的敗類,不如就殺了還這世間一個清靜。”
景繁生認同道:“嗯,咱們這地界風氣不正也不是這幾年的事情了,確實就是這些大小宗門互相勾結搞的鬼,不如就為日後的小輩們留個正直的生長環境……”
“景繁生,你真要殺我們?”沒等他說完,邢染歌就已經打斷他說道。
顏蕭然這時候卻非常奇怪地看了她一眼,道:“難道邢姑娘方才不是要來殺我和景期、還有我無量劍和重明山的弟子的?難道你們這些個人聚集在這裏,隻是單純來看這大鳳凰山的風光的?”
邢染歌登時便啞口無言了起來。她會帶人來這裏也是因為心中恨極,想要把顏蕭然給殺了再將景繁生抓回去。她一門心思地想要將屈辱找回來、想要奪得主控權,絲毫沒有顧及過自己的行為其實也是在對別人造成傷害。
但當這種主控權落在了別人的手上,他們成了砧板上的魚肉之時,邢染歌隻覺得更氣更恨了。
她沒有回答顏蕭然的話,而是直接問道:“我爹爹呢?你們將我爹爹怎麼樣了?還有,你究竟是不是妖?!”
景繁生沒理她,隻是為顏蕭然忽然變得伶牙俐齒、竟然還會拐著彎兒罵人而感到驚奇不已。蕭然君識海當中的殘魂殘念已經盡數被他吸去,按理來說神誌應該徹底恢複清醒了才對。
而正常情況下的蕭然君,不應當還是這麼個表現啊……
雖然說這樣也沒什麼不好的。從前他還總嫌棄顏蕭然這小子太過刻板,現如今情況稍微好點兒了,可以說是正合他意。
在深坑當中景繁生已經見識了這群人的蠻橫不講理和歹念,然而真正站在這群人麵前的時候,他連解釋和爭辯的話都懶得說了——
沒有人會有耐心同一根手指頭就能碾死的螞蟻們特意解釋什麼。
從前他還怕被人誤會或栽贓,怕自己妖的身份會暴露,但擁有了絕對的實力以後,尤其是伐妖之戰後這世上修為稱得上高的修士本已經沒剩下幾個、他和顏蕭然兩個人的聯手無疑是未來千年也無以匹敵的存在,這些似乎統統都不是什麼問題了。
景繁生沒有耐心,顏蕭然便更加沒有耐心了。
他幹脆就釋放出了一道威壓,愣是將在場的所有與他站在對立麵的人都壓得生生被定住了身形。就連修為最高的刑傾墨也絲毫掙脫不得。
性命完全捏在別人的手裏,眾人的心中登時就漫上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慌。
立在一旁的白一塵見此情況,忽然說話了:“繁生,蕭然君,這些人雖然有萬般不是,但既然對你們已經沒有威脅,不如就放他們一條生路吧,勿要多添殺戮了。”
景繁生一臉驚奇道:“小白,你是在為這些人求情?”
白一塵的表情和神色都看不出什麼異常,他道:“我並非是在為他們求情。隻是冤冤相報何時了的道理你也是明白的,既然殺放都隻在一念之間,又緣何要多添罪孽?”
景繁生摸著下巴想了想,點頭道:“你說的對,畢竟這些人連放虎歸山都不配。”
他這樣說,白一塵竟然還十分認同地點了點頭。
眾人:……
景繁生正準備好好思索下關於是殺是留的問題,遠處的天邊忽然現出兩條青色的身影。
人群中穿著青顏色衣服的昆侖弟子在看見那兩道身影的時候統統鬆了口氣,他們的命到了現在才算是保下了。隻有鴻傾道人和他座下的弟子們臉色仍是沒見好轉。
下一瞬間,那兩道身影與眾人間的距離又拉近了不少。然而身形未至,話音卻已經飄了過來。
一個響亮的聲音哀歎道:“哥呀!咱們來晚了啊!熱鬧什麼的貌似是沒得看了。”
“閉嘴。”
“我就讓你快點,你看看現在,沒勁兒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