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冬麥結婚倒也算的上是平順,畢竟人家的喜事兒,就算平時多大的仇,也不會今天砸場子的。

再說了,大家都是隨了禮錢的,嶽家的飯菜又這麼好吃,誰舍得鬧事兒啊,農村坐席可沒有那麼講究,一般都是流水席,一家子人都來的那種,甚至是家裏的老人孩子不來,端著海碗弄上一大碗的燴菜回去。

嶽家姐兒幾個手藝這次總算是徹底傳揚出去了,想想人家能在公社開館子,倒也可以理解的。

大家一麵羨慕一麵狠勁兒地往嘴裏塞東西。

嶽秋荷這天從早上十點開始一直到晚上七八點,總共弄了五六鍋的燴菜,這才算是將今天的這事兒給圓了過去。

黑麵玉米麵的大饅頭隻剩下了十個不到,這種大饅頭可是真的打,每個饅頭都是一斤麵的,一個饅頭能切兩盤兒饅頭片兒。

大家的戰鬥力也實在是厲害,不過也是因為嶽家的飯菜太好吃了些,也不過是白菜,豆腐,土豆,豆芽,肉,蘑菇這些普普通通的東西,可不知道這嶽家閨女到底咋弄的,反正那叫一個好吃。

而且這還是擔心老人孩子不能吃辣,所以都是清湯的,拌上辣椒之後,那叫一個香。

就算是嶽家準備的著實不少,可到了下午,大半罐子的辣椒沒了。

沒辦法的嶽秋荷也隻能打發嶽光宗去村裏買了二斤的辣椒麵兒來,擱點兒芝麻,花生碎啥的,再熱油炸炸,然後給人送了上去。

到了晚上,這最後的二斤辣椒也沒剩下,甚至連碗都是幹幹淨淨的。

大家都累癱了,賣了一天嘴的嶽媽似乎也有了幾分不好意思,主動地提出幫襯姐兒幾個收拾廚房。

嶽秋荷帶著兩妹妹,村裏兒的幾個嫂子姑娘的沒踩她。

嶽媽是個什麼性子自己還能不知道了?

幫襯她們?誰信,嶽媽肯定是為了清點剩下了多少東西才這麼主動的。

果不其然,嶽媽在看到各種菜用光了,饅頭隻剩下十個,肉也隻剩下半碗之後,臉色果然不是很好。

雖然這種財大氣粗的感覺是挺爽的,可骨子裏嶽媽還是個摳門兒的,主要也是窮怕了。吃不飽穿不暖的日子才過去幾年呢,所以她的這種心情嶽秋荷能理解。

不過許是礙於家裏有村裏兒來幫襯的鄉親,嶽媽隻是狠狠地瞪了一眼自家大閨女這才賭氣出去了。

都是一個村裏住著,誰還不知道誰了?嶽媽這個樣子毫不出意外就是了。

大家心裏腹誹了一下,倒也沒說些什麼。

嶽秋荷才不想理嶽媽,最後的那點子肉都直接送給了來幫忙的幾個媳婦子,大姑娘的,每人一碗肉,一個饅頭,這算是勞務費了。

嶽秋荷不願意欠人情,自作主張地將人給打發了,等到還鄰居家碗筷,桌椅的嶽媽回來時,家裏就已經剩下嶽家一家子了。

嶽秋荷雖然在廚房忙碌了一整天,看她這會兒還真是餓了。

別的不大想吃,不過弄點兒麵條兒,擱點醋,爽爽快快地吃上兩碗,簡直不要太爽。

不愛吃湯麵的可以選擇拌麵,芹菜,豬肉,土豆,胡羅卜丁兒炒的臊子,想吃多少自己動手。

半大少年的嶽光宗吃了四碗,覺得吃到脖子上了這才算是滿足了,放下了碗筷。

看他腆著肚子出去消食了,嶽秋荷忍不住地翻了個白眼,嶽光宗最欠揍了,不愛吃的糊弄上半碗湯就算完了,愛吃的一定要吃到快吐了才撒手。

聽著嶽媽的數落,嶽秋荷完全沒搭理她,端著碗問了一句,

“彩禮收了多少?這錢你打算給冬麥啊還是家裏留著?”

嶽媽聽了這話,心情還能爽的起來,

“老娘都要傾家蕩產了,幾個彩禮還要給她?讓她少做這個春秋大夢!”

嶽媽想想之前記賬人交到自己手上的錢和賬本兒,心情很不好地吐槽道。

“既然媽你收了彩禮,以後還情就你還,少牽扯到冬麥頭上,這事兒可要和冬麥說清楚了。”

農村人重情重禮,這種婚宴嫁娶上麵家家戶戶的都會送份子,這就是人情債,以後要還的。

很多人家都是將辦喜宴的錢貼補上之後,剩下多少都會交給閨女兒子的,以後別人家有個啥喜事兒葬禮的,就得閨女兒子自己去還情了。

現在嶽媽明擺著要吞了這錢,以後的人情誰還?

所以嶽秋荷出聲提醒了一句。

“這事兒不用你管,嫁出去的閨女潑出去的水,多操心操心司家的事情,少搭理嶽家的事兒。”

嶽媽明明沒想著要跟閨女鬧的,可她就是忍不住啊。

明明是嶽家的姑娘,可為啥每次都和自己兩口子對著幹,有這樣的閨女嗎?

她實在是沒忍住,主要也是今天被人奉承的太厲害了,嶽媽有些飄飄然,所以這嘴巴一禿嚕,話就出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