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白了臉。
蘇沫還很年輕,還有很多路要走,怎麼可以……眼淚,就那麼唰唰地滾下來,我甚至覺得當初對她說的那些大不敬的話都是罪過。
走出來,我沮喪極了。
代寧澤拍拍我的肩,“放心吧,不管付出多大的代價,我都會把她治好的。”
“你還是先去看看她吧,估計她現在怕得要死。”我推了代寧澤一把。到了這個當口,再也沒辦法爭風吃醋。代寧澤略微站了一會兒,最後還是點頭,“就在這裏等著,我一會兒就回來。”
代寧澤去了一個多小時,再回來時,眉頭擰了兩片陰雲。其實不用問也知道,蘇沫的狀態很不好。在回去的路上,代寧澤一個勁地打電話,一會兒用英語,一會兒用法語,一會兒用我聽不出來的話。
我知道,他在找醫生,找最好的能救蘇沫的醫生。而我,卻什麼也不能做,隻能默默祈禱她能快點好起來。
代寧澤的速度很快,不久後就聯絡到了幾個得力的專家,他說服了蘇沫,帶她去治療。那些專家都在國外。
他有意帶上我的,但我怕刺激到蘇沫影響她的治療,拒絕了。代寧澤沒有勉強,顯然,他也知道,不帶我才是最好的選擇。
代寧澤,蘇沫以及蘇雨,一起登機。我沒敢明著去送,跟了他們一路,看著代寧澤扶著蘇沫上飛機,眼睛脹得滿滿的,眼淚一陣陣往外滴。誰能比我更悲催,送自己的老公跟送地下情人似的。
代寧澤每天都會給我打電話,交待行程和專家診斷結果,但每次都極為簡短,有時候被專家的消息打斷,更多的時候被蘇沫打斷。我總能在掛機前聽到蘇沫可憐兮兮的呼喚聲,她對代寧澤的依賴讓人害怕。
我不斷地說服自己,她還病著,心裏害怕,不要計較。
秦坊不知道從哪裏知道了代寧澤陪蘇沫去看病的事,對著我冷哼哼地直接就諷刺起來,“你倒是心大啊,把自己男人借給別有所圖的女人,就不怕這個男人再也回不來了?”
可惡的烏鴉嘴!
我無比自信地反駁他,“放一百個心吧,就算全世界的男人都會被蘇沫勾走,代寧澤不會。”
“你倒是挺有信心的啊。”
秦坊始終沒有看好這件事。
我對於他的諷刺並沒有放在心上,卻也沒有想到,他會一語成讖。
在不久之後,代寧澤去了德國,他終於傳來了好消息,說是這裏有一位頂級專家對治好蘇沫的眼睛很有把握。
“不過,風險依然很大。”代寧澤輕歎著。
“別怕,一定會成功的。”
我這算是鼓勵他,也算是鼓勵自己。如果蘇沫好不了,代寧澤不得陪她一輩子?
不知道是不是上天聽到了我的心聲,第三天後,代寧澤用極其疲憊的聲音告訴我,手術成功了。
他的聲音都是嘶啞的,卻帶著快樂,“手術進行了一整天,然後觀察,直到今天早上才從ICU轉出來,很快她就能蘇醒了。”
我樂得在原地打起了轉。
“餘冉,過來吧,我想你。”
我當晚便訂了去德國的機票,在給秦坊打電話時還無比自得地狂侃,“你的壞心眼終於得到報應啦,蘇沫手術成功,代寧澤正在召喚我呢。秦坊,我要飛啦!”
那個晚上,我飛去了德國。
一路艱辛,因為各種情況,飛機在半途發生狀況迫停,而後等待,等平安降落在機場時,已經是兩天以後。我顧不得全身的疲憊,直奔代寧澤所說的醫院而去。
代寧澤下來接的我,他在看到我時眼裏明顯閃出一絲複雜,還是在下一刻將我緊緊摟在懷裏。我聞到了他身上的汗味,顯然因為要照顧蘇沫而沒有時間管自己。替他難受,眼淚就這麼滾下來。
“老公,辛苦了。”
他用帶著胡子碴的臉紮我的頭和額,“不辛苦,看到你便不再覺得辛苦了。”他分明憔悴了好多,不知情者還以為是他病了。我心疼地撫著他的臉,他低頭,狠狠地吻上了我。
他的吻狂亂,不似以往,我隻當太久沒見麵,彼此過於想念。
最後一刻,他才心不甘情不願地退開。
“去看看蘇沫吧。”我急切地想知道蘇沫的消息。
他點頭,拉著我往樓上去,走到過道裏時忽然停下,“餘冉。”
我轉頭去看他,他的半張臉掩在陰影裏,“蘇沫有點小小的變化,你……要有心理準備。”
我正想問她有怎樣的變化,前方就閃出一道人影來。是蘇沫。她穿著病服,精神不錯,臉色也不錯,眼睛水汪汪的,顯然已經複明了。
“寧澤。”她奔過來,無視我而直接撲進了代寧澤懷裏,“去哪兒了,害得我好找。”
我傻了眼。
大姐,好歹也顧及一下我這個妻子的心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