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情真意切
天,依然無限深邃;雲,依然皓雪潔白。
肅靜的歐陽山莊,如此沉寂,如此單調。
他,閃電般的身形,猶如蛟龍出海。
當他光明正大地潛進去的時候,歐陽山莊卻靜得可怕。
他沒有吃驚,步子也無比沉穩,如履平地。
還有多遠,多遠才到那個地方,他也迷茫了。
蘇駱荊想要從衣襟裏拿出一塊糖。
啊!他哪裏還有糖,糖都留在傲吟山莊逍遙小仙的閨閣裏了。
那個狂亂的夜,未免太倉促。倉促的讓他什麼都來不及帶走,反倒留下一片思緒。
阿彌托佛,阿彌托佛,阿彌托佛……
誰?
蘇駱荊回過頭去,但見一慈眉善目、連連白須的老僧站在他的身後,靜得連蘇駱荊都沒有發現。
老僧道:“蘇檀越,苦海無邊,回頭是岸。”
蘇駱荊勉力露出一絲微笑,道:“蘇某一回頭,卻隻見到大師。”
老僧道:“蘇檀越當真不肯承認自己的過錯?”
蘇駱荊倒也不躲閃。
他若再不動,一個武功低微的人也足以取了他的性命。
怎奈他天生就不是一個愛躲閃的人。
蘇駱荊道:“蘇某見識淺薄,還未識荊。”
若說世上有緣,緣分已不足以形容。若說世上無緣,偏生幾番花開花落。
她的出現,對他而言,再也不陌生,
她的身形還是那樣輕柔,衣衫單薄得直透胸襟,曲線畢露。
任君逍仍是邪邪地笑著,淡淡地說:“逍遙小仙見過少林誌嘉大師。”
這位僧人正是少林聲望、武功、修為均頗有地位的“誌”輩高僧。少林方丈法號誌空,其後便是誌嘉、誌攻、誌心。
蘇駱荊略一抬頭,瞧見的是她嬌弱的身子,輕衫纏身。一時也不知說什麼。
誌嘉十指緊合,道:“女檀越可知,你本不該來歐陽山莊。”
任君逍道:“我高興在哪裏就在哪裏。歐陽山莊也好,皇宮大內也罷,隻要我高興,哪裏都是一樣的。”
他知道,她就是這樣一個女子。
誌嘉歎道:“身如菩提樹,心如明鏡台。時時勤拂拭,不使留塵埃。”
任君逍道:“菩提本非樹,明鏡亦非台。本來無一物,何處落塵埃。”
誌嘉道:“女檀越佛學修為著實不俗。為何甘願與蘇檀越……”
任君逍忙道:“我與他不相幹的。”
她走到蘇駱荊的身邊,低聲問道:“你怎樣解毒的?”
蘇駱荊道:“小仙一向料事如神,今日怎會不知。”
任君逍氣道:“若要我知道你、你……你和誰……我……我……”
她有些語無倫次,聲音卻還是那樣輕靈、可人。
誌嘉朗聲道:“果然是蘇檀越的紅顏知己。”
蘇駱荊接口道:“我與她並不相幹。但不知大師今日是阻著我入莊還是怎樣?”
誌嘉道:“不敢。貧僧受歐陽山莊陽莊主所托,在此恭候蘇檀越大駕。檀越若硬要入莊,就休要怪貧僧。”
任君逍輕聲說道:“你可不要出手,大師武功深不可測……我隻怕……”
蘇駱荊也低聲說道:“勞小仙費心。”
任君逍柔聲道:“我隻恨自己不會武功,幫不了你。”
蘇駱荊道:“若是我真的注定命喪於此,小仙不要枉自送命。你有五指連環鎖,速速離開這裏吧。”
任君逍斜靠在蘇駱荊的肩上,嬌氣地說:“你這天煞的蘇駱荊。你走的急,我比你也不遜色。什麼五指連環鎖,我連衣服都沒有穿齊。”
蘇駱荊轉頭看著她,眼裏是說不出的傷感,“小仙……你對蘇某的情誼,蘇某無以為報……無以為報……”
任君逍伸手勾著他的脖子,親昵地說道:“那就當你欠著我的。所以你不能死。你若是死了,我就同你一起……一起……”
兩人這你一言我一語的,情真意切,溢於言表。竟也全然沒有把誌嘉大師放在眼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