誌嘉嗬道:“蘇檀越,你的罪行實難求得佛祖寬恕。今日你若要入歐陽山莊,貧僧也免不了要替天行道了。”
蘇駱荊已然出手了,天突、迎香……他的手法很快,他也絕不能猶豫。
誌嘉沒有動,笑意昂然,仿佛全然知道蘇駱荊的武功路數。
任君逍在一旁急急地說:“叫他不要先出手,卻從來不聽人勸。”
誌嘉的手動了,隻動了一寸。單是這一寸,他已鉗住了蘇駱荊的手腕。
蘇駱荊被誌嘉扼住了,如此扼住了。
一招之內,勝負已分。
蘇駱荊速度之快,人所共知。難道少林的高僧真的比蘇駱荊出手還快?
誌嘉大退一步,歎道:“快……好快……”
蘇駱荊連連後退,止都止不住。任君逍大駭,一個箭步躍上前去,以自己的血肉之軀攔在蘇駱荊身後。
兩人齊齊跌倒在地。
任君逍單薄的衣衫“嗤”地一聲刮開了口子,露出了她白玉般的胸膛。
蘇駱荊反手抱住她,柔聲道:“你怎麼這麼傻?”
任君逍急道:“你打他不過,這下如何是好。”
蘇駱荊沒有說話。誌嘉卻也沒有說話。
氤氳裏,盡是蘇駱荊沉重的呼吸聲。
任君逍見兩人都不說話,又低聲說道:“他退了一步,你卻退了不知道多少步。要是他再過來殺我們怎麼辦?”
蘇駱荊沉沉地說:“我雖然比他退的步數多,可他卻再也站不起來了。”
任君逍疑惑地抬起頭,看著站在一旁,雙目炯炯有神的誌嘉,實不敢相信有何不對。
她不敢相信,任誰也不敢相信。
即使蘇駱荊出手快,很快,難道真的如此之快?
任君逍委在蘇駱荊懷裏,卻也不起身。不是她不想,是她不能。她的裙衫前襟已經碎得不成樣子。
蘇駱荊伸手去解自己的衣裳,不由得又一次觸在她的胸膛上,柔順、輕滑、軟而無骨……
他的衣裳裹住了她嬌小的身子。她渾身顫抖得厲害,不知是冷還是怎地。
任君逍道:“我還真不知道你是這樣的貼心。我且去看看你說的對不對。”
她站起身,走上前去看那站得筆直的誌嘉大師。
雙目緊瞪,神色具備,氣息卻已全無。
她心生恐懼,怎會不恐懼,蘇駱荊何時出的手?誌嘉又是何時死的?
她親眼瞧著的,怎會瞬息變幻如此這般。
蘇駱荊已站在她的身後,說道:“我要進去了,小仙你呢?”
任君逍問道:“你是何時出的手?起初我瞧得清楚,你的‘甘宛拂穴手’直奔他的天突、迎香兩處穴道,怎麼……怎麼……”
蘇駱荊道:“我用的本不是‘甘宛拂穴手’。”
任君逍氣道:“你騙我,不是‘甘宛拂穴手’,又是什麼?”
蘇駱荊道:“是‘思凝袖劍手’,以手作劍。大師能鉗住我的手腕,就如同把住了劍柄。但劍有劍鋒,齒有齒利。況且……”
任君逍道:“況且你出手之時,已經形如劍尖入心,隻怕是你出手太快,我在一旁瞧著都沒有看見你何時近他身。”
蘇駱荊道:“大師同小仙你一樣,以為我使的是‘甘宛拂穴手’,起初根本不屑與我動手。待他出手動了一寸的時候,其實已經晚了。”
任君逍淒然地看著誌嘉,想他也是一代高僧,竟這樣斃命於此。也許直到死,他也不相信世上有出手如此之快的人,所以死也沒有閉上眼睛。
人生如此,不外乎意料之中,不外乎出乎意料。
兩人向歐陽山莊深處走去,越走越遠,越走越深,也不知前方還有什麼在等著他們。
她穿著他的外衣,偎依在他的身旁,她已經什麼都不怕了。
他一定要保持冷靜,必須冷靜,稍一大意,也許又是一個陷阱。
現在他卻不得不恐慌,歐陽山莊裏一個人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