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真相大白
有些時候,不得不承認,生與死,愛與恨,情與仇,都是最令人無奈的。
他知道,他懂得,因為他本不是一般人,他是大俠蘇駱荊。
夜。
幾更天了?
沒人知道,沒人過問。
她看著他,笑著對他說:“蘇大哥,你相不相信蘇少俠的話?”
蘇駱荊道:“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任君逍點頭道:“那是因為你早就知道他不是那個主使者,是不是?你這個人雖然怪,但若不是有十足的把握,是不會親自去找一個人的。”
蘇駱荊淡淡地笑了,說道:“所以蘇某絕不會親自去找你。”
任君逍道:“你不來找我,我來找你就是了。”
蘇駱荊道:“走吧,有人等我們很久了。”
任君逍不由得一怔,問道:“誰?”
蘇駱荊道:“那個我早該想到的人。”
任君逍道:“他在哪裏,我們這就去找他!”
蘇駱荊沉沉地說:“歐陽山莊……”
幽靜,還是詭異。
真實,還是虛幻。
麻木,還是膽怯。
他推開門的一瞬間,一個預知的結果,一個可怕的結果,一個令人難以置信的結果。
結果,竟然是這樣一環扣一環的無奈。
如果他知道是這樣一個令人追悔莫及的結局,他還會不會如此執著地選擇這條路。
她已經無法相信眼前的這一切,不自主地躍然而上,驚道:“怎麼、怎麼會是你……”
風,勁風。
鞭,墨鞭,直刺向她的眉心。
指尖動,食指與中指筆直地向前一探。
停,殺氣在刹那間停住了。
空氣,也在這一刻凝結,凝結成一股令人作嘔的味道。
任君逍抬頭看著蘇駱荊,若不是他的手如此之快,也許她已經喪命了。
蘇駱荊道:“你真的還沒有走。”
沒有聲音,沒有回答,沒有動靜,隻有幾個人沉重而低沉的呼吸聲。
任君逍對蘇駱荊說道:“你早就知道?你是不是什麼都早就知道。你不說,你也不來這裏,你隻是在歐陽山莊兜圈子,為的隻是要給蘇風鎏時間,是不是?”
蘇駱荊點頭道:“是的。蘇風鎏殺了陽碧雪之後,一定會從暗道回來。你我也從暗道回來,他一定會第一時間通知那個幕後主使者。我故意不直接來找這個主使者,是想要蘇風鎏留住這個人。”
屋裏的人發出“嗬嗬”的獰笑聲,笑聲裏,沒有一絲感情融於其中。
鬼。
他是鬼,他是一個十足的鬼。
深藍色的袍子,滿身的血跡,秀氣憔悴的臉龐,蓬亂惺忪的秀發,腦上掩不住的腫瘤。
這已經是蘇駱荊第五次見到這個人了,可是這次卻與往次都不一樣。
變化,滋生在人的心裏,蔓延在人性深處。
蘇駱荊道:“珊瑚,你知道嗎,苦海總有涯,貪念卻是無休無止的。”
那個人不是別人,絕不是別人。
他是鬼,真正的鬼。
藍鬼,已經死了一天一夜的藍珊瑚。
藍珊瑚的手一用力,長鞭收回,低聲地說道:“我本是珊瑚,珊瑚向深海,你又不是不知。”
蘇駱荊道:“究竟對你而言,什麼最為重要?”
藍珊瑚道:“名與利。你不是我,當然不會懂得。”
蘇駱荊道:“名,你已是南海藍若軒的女主人;利,據蘇某所知,很多人揮金如雨,隻為了要藍鬼出手。你貴有響當當的名號,也是一擲千金的人物,為什麼還要執拗於其中?”
任君逍接口道:“蘇大哥,我早就說過,不是所有人都能像你一樣,會有‘人生在世,何求名利’的情懷。”
藍珊瑚道:“我的確沒有這樣的情懷。隻因為我和你們都不同。”
任君逍道:“我瞧你與我們沒什麼不同。”
藍珊瑚嗬道:“你不是我!你不懂我的痛楚!你也是女人,我也是女人。為什麼你生得美,我卻生得這麼怕人?”
任君逍哽在那裏,想說的話卻也說不出了。
藍珊瑚又道:“你長得漂亮,又是‘閻王劫’惟一的傳人,現下又和譽滿天下的蘇駱荊蘇大俠在一起,試問名與利,對你還算什麼?”
任君逍道:“你又不是我,你怎麼知道我……我……”
她無限溫存地看著他,她的所有煩惱都在他。
他生,則她生;他若死了,她也不會獨活。
藍珊瑚道:“我長得醜,從小就被人遺棄,沒有人憐愛,沒有人疼惜。小的時候我連飯都吃不上,常常被人追著打,人人見了我都大喊見鬼!”
蘇駱荊道:“我知道,你受了很多苦。”
藍珊瑚道:“不,不,你不知道!為了讓自己生活下去,我去偷,去搶。有的時候被人發現了,就是一頓暴打。這樣的生活,你們都沒有過,你們不懂……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