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春暗暗奇怪:這個將軍,看起來倒像個文質彬彬的書生一般,如何能帶兵遣將上陣廝殺?
晁維迎上前,拱手作禮:“將軍遠到,失迎失迎,還請將軍不要見怪。”
這晁維雖隻是個年方十四的少年,但畢竟出身官宦世家,相應禮數,絲毫不差,各種場合也從不露怯。晁府的交際往來,晁維一直是隨父親一同接待打點,對自己的待人分寸,亦是十分有自信。
可讓晁維未能料到的是,這紫衫男子,竟然對他毫不買賬。
紫衫男子對晁維看都不看一眼,徑直越過,向廳內正席上坐著的張書鄂走去:“張將軍竟也在?”
張書鄂見其對自己的寶貝外孫如此輕視,瞬間沉下臉來:“邢薑,你眼神倒好,可隻怕是從北關嚴寒之地初回,凍傷了耳朵,不然怎的對我孫兒的迎接充耳不聞?”
這紫衫男子這才仿佛發現了晁維的存在一般:“喲,這可真是失禮了,晁少爺,失敬失敬。”
他語氣間卻毫無抱歉,甚是目中無人。
桑春自小陪同晁維一起長大,雖說自己和萬順是下人身份,但晁維對他們二人從未有過一絲一毫居高臨下的態度,反而像對待自己的兄弟一般對待二人。
此時桑春見晁維被如此無禮對待,自己不禁又氣又心疼,在心中立刻推翻了對這個撫北將軍的第一印象,覺得這人的皮囊實在是太有欺騙性,沒想到本性竟如此惡劣。
晁鵲明開始打圓場:“不礙的,維兒,這位便是撫北將軍邢薑,將軍是習武之人,豪爽不羈,你要理解。邢將軍,請入席。”
“是,爹。”晁維再氣也是識大體的,默默退回到自己的案前坐著。
邢薑也毫不客氣,大喇喇朝張書鄂下屬的案前一坐。對晁鵲明一句謝字也沒有。
很快,在晁鵲明的示意下,晁府的下人魚貫而入,將菜肴美酒奉與眾人。
在杯盞交錯和晁鵲明狡猾的言語調和中,張書鄂也漸漸鬆弛下來,麵子上暫時放下了對邢薑的敵意。
邢薑十分的放鬆,毫不像在他人家中做客,倒像是在自家一般。酒酣耳熱之際,突然問晁鵲明:“禦史大人宴客的廳堂怎的如此之小?”
晁鵲明不明白他此問何意:“晁某平日並不喜頻繁交際大張宴請……”
“不是。”邢薑隨意的揮揮手打斷了晁鵲明:“我是在想禦史大人的宴客廳如此之小,那讓舞妓們如何施展得開?”
晁維按捺不住:“邢將軍,我們晁家家風嚴明,曆來宴請從無此安排。”
邢薑舉起杯酒來漫不經心的朝晁維示意了一下,勾起嘴角笑著說:“禦史少爺是年齡還小,等你嚐過鮮了,就曉得個中美妙滋味了。”
晁維憤憤,不再言語,倒是張書鄂開口:“邢將軍年少正盛,聽說這次出兵北關,還帶回了一個烏圖女子?”
邢薑一張俊臉笑的邪氣:“張將軍有所不知,那北方女子性情潑辣,身形豐滿,同我朝女子相比,又更有別一種風味。”
張書鄂原本對皇上提攜邢薑的速度有所擔心,如今見他這幅輕狂樣子,心下倒定了幾分。一個十九歲的放蕩小子,能成什麼氣候?
想到這一層,張書鄂不禁開懷大笑,同邢薑又一輪推杯換盞。一直到深夜,仿佛主客盡歡,宴席才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