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春,不得胡說!”王氏瞧和史老太太臉色一陣紅一陣白,忙喝止道。

“怎麼,孫女兒這法子不中您意?”賈元春卻不依不饒,用挑釁的目光瞧著史老太太。

“看來是我眼拙了,”史老太太看著賈元春:“元春,人各有誌,這賈府也不靠你了,不過,你在外頭好自為之,我倒想等著看,您袁夫人會得一個什麼下場。”

這時有牢頭進來,衝著史老太太道:“史氏,有人招供你與人勾結,藏匿罪產,大人要喚你上堂!”

史老太太一驚,眼睛猛地盯住賈元春,問,“可是你和他們說了什麼?”

這時有女獄卒過來開了牢門的鎖,又強行給史老太太帶上枷,推了她一把,道:“別廢話,還當自己是國公夫人呢?”

賈元春一直在旁邊袖手看著,臉上盡是冷笑,卻懶得和史老太太解釋。

“好你個賈元春!”史老太太邊走,邊回頭道:“你這種人無恥下作,狐媚成性,還妄想當皇妃,結果給趕出宮來,真個不要臉皮……”

女獄卒不耐煩了,衝著史老太太腦袋上來了一下子,喝道:“犯婦史氏,大人等著見你,再敢多言,便要大刑侍候了。”

史老太太想是頭上被打得生疼,“啊”地叫了一聲,真就不敢再說話了。

等史老太太一走,王氏將賈元春拉到跟前,湊到她耳邊問:“這事可是你捅出去的?”

“太太,知道這事的並非我一人,”賈元春歎口氣道:“何至於您也覺得是我所為?”

“為娘信你便是,”王氏這時有些慌了,“會不會王家也要受牽累?”

賈元春沒有說話,隻是心裏卻覺得,外家王府這回恐怕也要逃不掉了。

不出賈元春所料,在賈府被抄的第三天,王府也收到抄家的旨意,而據說,便是因為史老太太身邊一個姓李的嬤嬤告發,說王府收了史老太太送的幾個大箱子,準備幫賈府務備著老本,東山再起,而那些箱子都是包攬訴訟和高利貸的贓物。

然而賈、王二府家破人亡隻是前奏,到了後來,一樁驚天大案被爆了出來,隨之又倒了一座高門府邸,這便得提到那位袁小姐給馮玉兒的那封手書。

當初馮玉兒接了袁小姐的手書,真就遞到了徒元徽跟前,而那時的徒元徽已瞧見賈赦給袁子信的求救信,在狠勁處置賈府的和時,少不得也覺得,袁小姐在手書中表示的對父母死因的懷疑,未免沒有幾分道理。

賈元春的日子如今越發艱難,外頭娘家徹底倒了,至於袁府那頭,袁小姐根本沒打算給她安生,整日冷嘲熱諷便不說了,到最後幹脆撕破臉,直接跟賈元春說,她已向皇上陳情,要告賈元春謀害親夫。

麵上賈元春嗤之以鼻,心道袁子信是自己得病死的,隻能怪他命不好,至於那袁趙氏……賈元春倒是真心裏有鬼,不過茲事體大,她便是做過什麼,也不會叫人知道。

說來這位袁小姐還真有本事,這日刑部一位員外郎來了袁府,真就是為來詢問賈元春,可知道袁子信夫婦的死因。

因賈元春並非犯人,又是一品誥命,那員外郎並不敢大咧咧地開堂審問,而是站在賈元春屋外,隔著門問道:“袁夫人,可否細述一,下袁相國和袁趙氏死前的情形。”

誰想賈元春在裏頭冷笑一聲,“我說大人,這可是將我當作了人犯,我萬分不服,當日他倆個死的時候,有不少人在旁邊站著,怎麼不去找別人,單單要尋我麻煩?”

“袁夫人切莫誤會,這府裏之人,下官皆已問過,袁小姐一直對其父母之死抱有疑心,所以還想請袁夫人澄清一番,以免誤會總結在那,影響您二位母女之情。”

“這是袁小姐的事,她腦子不清楚,我沒功夫侍候!”賈元春哼了一聲。

那員外郎忽然問道:“袁夫人,下官有一事不明,之前聽貴府家仆說,袁子信大人去世當晚,您和袁趙氏發生過爭執?”

“什麼叫發生過爭執?明明就是她不講道理將我打了!”賈元春恨恨地道,心裏卻覺得袁趙氏是自尋死路,狗急了還跳牆。

沒想到這員外郎竟死追不放,“後來袁大人入殮之時,袁夫人您可在場?”

賈元春立時一怔,沒想到這人竟會問得這麼細致,沉吟了片刻,她看了看身邊的抱琴道:“當時我心力交瘁,又不忍見袁大人最後的模樣,便由丫環抱琴扶著,到別的屋裏暫且休息一時。”

“原來如此,”員外郎在外頭笑笑,道:“袁大人倒是有福氣之人,兩位妻妾竟都是深情以付,聽說袁趙氏當時已生死誌,竟以回屋取袁大人為她所繪小像,要與袁大人一和入殮為由,去到自己院中,係白綾自盡了。”

“她那也是想不開,”賈元春淡淡地說道:“竟不肯顧念身後還有一個女兒,弄得如今袁小姐心智大變,竟是胡亂攀咬。”

外頭人“呃”了半天,最後大概也覺得問不下去了,便告辭而去。

聽到門後再沒了人聲,抱琴跑窗邊瞧了瞧,這才拍著胸口道:“真嚇得死人,總算是走了!”

“他們能問出些什麼來!”賈元春不屑地道:“袁夫人就是自個兒拴窗框上吊的,蓋棺論定之事,看他們怎麼翻?”

“姑娘,咱們什麼時候走?”抱琴走到賈元春近前問。

賈元春長籲一口氣,“一定會走的,隻是如今還不能輕舉妄動,我還沒傻到給人留把柄的地步,賈府正在受審,袁家又盯著我不放,咱們暫且瞧瞧動靜。”

賈府的案子在一個月後終於審結,賈赦秋後問斬早已定下,賈政流放嶺南,其他相關人等們,也都該殺的殺,該罷的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