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宮裏頭卻沒那麼複雜,甚或是乏善可陳,這當然有李於徒元徽隻娶了一個馮玉兒的緣故,著實沒有人來與她相鬥。
杏月如今成了給她打開外麵窗戶的人,作為幾個孩子的母親,杏月雖無法時不時進來侍候,不過隻要一到鳳儀宮,便會帶來一大堆故事,說給馮玉兒聽。
比如皇後娘娘這些年做了不少善事,一時慈名遠揚,百姓敬佩娘娘賢德,甚至有自發給馮皇後立廟的;
一些些善惡有報,因果輪回的故事,自是讓馮玉兒聽得津津有味,大呼開心,然而今日杏月帶來的一位故人之事,卻很讓馮玉兒歎了口氣。
福王徒元庭不日便要回京述職,順便參加皇上萬壽節,自是無上的風光,相比之下,和在西北的徒元升因操勞過度,患上了嚴重肺疾,竟是久治不得愈。
鑒於徒元徽對徒元升的醋一直沒喝完,馮玉兒並不敢觸皇上龍鱗,請他對徒元升手下留情,不過私下還是讓太醫院準備了些上等治肺疾的藥材給送去了西北,並囑咐也不必說是誰給的。
萬壽節即將臨近,這日一大早,馮玉兒坐在鏡台前,使勁地打量著鏡中的自己,想著水漲船高,徒元徽每多長一歲,自己也是緊隨其後,瞧著眼角隱約有了皺紋,也不知是誰把誰給催老了。
“娘娘這是在瞧什麼呢?”何姑姑從外頭進來,笑著問道。
“唉!上了歲數,可不就要人老珠黃了。”馮玉兒歎道,心裏卻滿不服氣。
“這可怎麼說的呢,”何姑姑捂著嘴直樂,“娘娘這小臉兒就是天生不顯老,瞧著比那些二八佳人還水靈,這天生麗質的就是不一樣,您可不需這麼自尋煩惱的。”
“真的?”馮玉兒從鏡子後頭瞧著何姑姑,迷惑到底誰在說謊,是何姑姑,還是那個死不要臉的徒元徽。
這就得說到頭天晚上,馮玉兒盡心盡力地將徒元徽服侍到舒坦之後,兩人便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起萬壽節的事,接著馮玉兒不免感歎,歲月荏苒,光陰如梭,可卿和康安都要十二,卻不料徒元徽摸著她的臉來了一句,“沒想到我的玉兒也到了這把子歲數,可不都得老了。”
要知道馮玉兒如今最恨的,便是這“老”字,誰成想竟還有人存心提醒她,可不惡毒得緊,馮玉兒立時翻了臉道:“合著皇上的意思,還是臣妾把您給催老的?我這把歲數怎麼著?莫非皇上心裏厭煩臣妾這張老臉,何必故意敲打,有話不如直說!”
“你這婆娘,想是專寵日久,倒生起驕氣來,我不理你!”徒元徽不悅地道,幹脆翻過身,表示不想搭理馮玉兒。
“皇上可是心虛了,必是哪家大臣又送來了好閨女吧?”馮玉兒也背過身去,去他身上畫圈:“您有這份春心,誰還攔得住您不成!”
“馮玉兒,你……”徒元徽就要喝她。
“果然是嫌我老了,連說句話都是不中聽的。”馮玉兒照樣頂了回去。
“別以為朕不知道你在後頭做什麼勾當,”徒元徽被激得不痛快,說道:“怎麼朕禦藥房裏的好東西全給皇後弄了去,這是惦記著巴結誰呢?”
馮玉兒立時坐起身,扳過徒元徽的肩膀,道:“把話說清楚,一個皇帝居然跟女人耍嘴皮子,羞不羞?”
“都仨孩子的半老徐娘了,還指望著外頭有男人把你擱心裏頭?”徒元徽生氣說道:“你可別表錯了意,徒元升在西北又納了一房妾,據說人長得國色天香,都給寵上了天!”
“半老徐娘?!”馮玉兒顯然沒抓住重點,隻覺得被徒元徽嘲笑是老女人乃平生奇恥大辱,怒氣直往上撞,幹脆不管不顧地朝徒元徽身上拍起來。
大概早習慣了馮玉兒的招式,就著馮玉兒這股子潑勁,徒元徽一個鯉魚打挺,將馮玉兒翻到身上,幹脆都住她的唇,自是好好“教訓”了一頓。
然而徒元徽沒想到的是,自己隨便一句“半老徐娘”,竟傷了馮玉兒的自尊,以至於她生生在鏡台前坐了半個時辰,就覺得鏡中那女人,果然是越瞧越見老了。
這種心病連太醫都未必瞧得出,何姑姑也沒太在意,隨便搭了她兩句,便急著忙自己的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