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且說些好聽的吧!”甄貴太妃氣道:“小十六那是去當西北王,你呢,到那兒就是流放!”
趙嬤嬤也道:“皇帝將您送到西北,娘娘和老奴都覺得,他是居心不良。”
徒元升覺得再說不下去了,便撐著阿英的手起身道:“母妃,兒子有些累了,想回去歇著。”
“這就走?才說了幾句呀,”甄貴太妃站起身埋怨道:“養你這兒子有何用,娘兒倆好不容易見一回,竟連句體已話都沒有。”
“母妃,如今既到西山行宮,便安心住下來,兒子在西北也多少立下過一些戰功,昨兒皇上召見兒子時,還誇過我兩句,想著以後將功折罪,兒子再勤奮些,還是能得出息的,”徒元升心中歎息,雖知這承諾已可能實現,他還是得哄哄甄貴太妃,“說不得有朝一日,兒臣還能接您到西北住些日子。”
“那好,”甄貴太妃用帕子抹了抹眼,勉強笑道:“為娘便等著你來接,可你一定要把這身子骨養好啊!”
徒元升上去抱了抱甄貴太妃,“母妃也要保重!”便頭也不回地轉身離開,並不肯讓母親瞧見自己已然有些濕紅的眼眶。
等出到甄貴太妃屋子外,安公公顯然早就等候多時了,“三爺,太上皇要見您。”
陰沉的夜色中,不時有涼風陣陣襲過,弘聖帝披了個鬥篷,站在西山行宮最高處的涼亭上,回身見徒元升走了過來,並不寒喧,便直接問道:“這幾年在西北,可有了自己的人馬?”
徒元升沒想到弘聖帝竟是開門見山,稍愣片刻,道:“回太上皇,兒臣待罪之人,不敢有非分之想。”
“你就這點子出息?”弘聖帝哼了一聲。
“兒臣本無什麼宏圖大誌,如今不過求偏安一隅,了此殘生。”徒元升低下頭道。
弘聖帝盯著徒元升,譏諷道:“了此殘生?莫不是你被那徒元徽嚇破了膽子?”
“父皇,”徒元升並不解釋,而是後退兩步,“兒臣不日便要回西北,此後若要再歸,怕也是遙遙無期,請父皇多加保重,還有,當今皇上治下清明,百姓安居,四海升平,您再無須為國事憂勞,莫不如安心頤養天年,其實也挺好。”
四弟大老遠派人過來,也是為了這事,他一點都不明白,明明之前和他說不會造反,隻想給皇上添添堵的四弟,為何在這麼幾年有起了這心思。
如今看來,可能是父皇用了什麼讓徒元曄又心動了。
弘聖帝一陣冷笑,“憑什麼朕要頤養天年,這江山社稷朕辛苦了幾十年,如何就白白送了徒元徽?不能叫百姓們忘記,朕才是真命天子,聽著!朕便是隻活一日,也要將它奪回自己手中。”
徒元升無奈,隻能跪倒在地,“此事……還望父皇三思,請恕兒臣告退!”
“元升,想辦法留下來。”望著徒元升快要走出涼亭,弘聖帝仰天長歎了一聲,“在朕心裏,唯有你才是朕的兒子,也隻有元升,能幫朕挽回失去的權力和尊嚴!”
阿英老早就被安公公“請”到西山行宮門外,左等右盼了好久,才瞧見徒元升從一個側門處走了出來。
“三爺。”阿英忙跑上前去,扶住了徒元升,細細端詳著他的臉色。
這時的徒元升終於長出了一口氣,衝著阿英笑道:“勞你等久了。”說著來便開始劇烈地咳嗽,直至人幹脆蹲坐到了地上。
大概這邊動靜大了些,連行宮外守門的兵士都忍不住朝他們瞄了幾眼,有兵士想上前探問,卻被旁人使眼色製止住了,畢竟這位三爺身份特殊,誰知道沾上他會不會得好。
阿英單膝跪到徒元升旁邊,取自己的帕子幫他掩住口,麵上並沒有多餘的表情,隻用另一手輕撫著他的背。
等著徒元升這陣劇咳結束了,阿英將手上沾了血跡的帕子默默收進自己袖籠裏,再扶著他重新站起來。
寂寥的夜幕下,阿英攙了徒元升走向一處已然等了很久的馬車,便自絕塵而去。
萬壽節當日,徒元徽攜馮玉兒在乾陽殿接受百官及使節朝賀之後,出人意料命人宣讀了立儲詔書,大皇子徒康安正式成為本朝太子,這一招來得突然,倒讓馮玉兒大吃了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