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朝賀一結束,夫妻二人回到鳳儀宮歇息,剛踏進東暖閣,馮玉兒便迫不及待地問,“立儲之事,為何不早些告訴我?”

徒元徽小心翼翼地扶了馮玉兒走到榻前,先彎下身子摸了摸上頭的墊子可還軟和,這才讓她坐上去,口中道:“立康安為太子本就遲早的事,而且不過是一道詔書,君臣都議過了。”

“康安還小,”馮玉兒說道:“你以前就說了等他大些再說?”

“我一歲多便做了太子,”徒元徽笑答,“這小子可比他老子舒坦多了。”

“合著你也知道,做太子爺不舒坦,何苦還要折騰我兒子。”馮玉兒埋怨了一句。

“以後折騰他的事多著呢,”徒元徽坐到榻邊,俯下身將耳朵貼在馮玉兒尚未顯懷的肚子上聽了聽,然後抬起身,道:“誰教他是咱們兒子,又是嫡長子,這點子擔當總該要有,放心吧,我昨兒個和康安談過此事,他自己也是肯的。再說,你肚子這個,有可能是個皇子,不早點確定名分,免得這兩兄弟……”

馮玉兒完全懂了,以前隻一個,就是不封太子,也是唯一一個繼承人,現下快多了一個,那就不能這樣了。

不一時,可卿拉了可意進到屋裏,後頭還跟著康安。

馮玉兒一眼瞅見滿臉鬱色的康安,對他招了招手,道:“康安,到母後這兒來。”

康安上到前來,規規矩矩地跪到徒元徽和馮玉兒跟前自謝起恩來,

“兒臣多謝父皇母後恩典,日後自當勤讀詩書,學好規矩,不辜負您二位的期望,也要讓滿朝文武都信得過兒臣。”

瞧著還不到以前常調皮的康安少年老成的模樣,馮玉兒心裏感覺怪怪的,將兒子扯到自己跟前,不放心地問道:“兒啊,這太子爺可真是你自個兒想當的?”

看了看榻邊坐著的徒元徽,康安老老實實地道:“兒臣願意做太子,父皇和兒臣談過,說兒臣身為長子,這是與生俱來的責任,自今日起,兒臣便是大孩子,再不可行幼稚任性之事,那個……吾日三省吾身,要將國家社稷放在頭一位。”

馮玉兒背著孩子,偷偷從後掐了徒元徽的胳膊一下,心恨他當太子爺之時,做的那些任性的事一點也不少,怎的到兒子這邊,就得要什麼擔當了?

大概這勁兒使得不大,徒元徽隻稍稍收了收胳膊,眼睛都沒眨一下,反倒繼續教訓康安,“以後朕上朝,太子也要一起,不得偷懶,雖政務之事你還不懂,在旁邊聽聽也是好的,另外,林博淵教得你很好,回頭你在朝會上請個旨,升他為太子少保,也是你做學生的一份心意。”

“遵旨。”康安拱手應諾。

“哥哥當了太子,竟變得像個小老頭了,”一旁可意忽然蹦出一句,轉頭地徒元徽道:“父皇,以後我不當太子,做小老頭真不好玩。”

一時屋裏之人都笑了起來。

***

沒一會,阿奴隨馮繼忠入了宮,自是立馬跑來尋康安,得了帝後允許,二人邁著方步便出了鳳儀宮。

等走到一個假山處,康安叫住眾人,立時鑽到裏頭撒了一泡尿,等再出來時,一臉的輕鬆,衝著阿奴咧嘴道:“承進,可憋死孤!”

阿奴和康安最熟了,而且還是親戚,見康安這模樣,笑問:“太子爺,這當儲君是什麼感覺?”

“簡單!”康安大笑,“就是見誰都換一副麵孔,我父皇教的。”

禦花園裏,阿奴領著幾名公王爵公卿之子來參見新上任的太子爺,這會子康安早早擺好了架勢,正襟危坐地瞧著地上跪著的一大幫孩子。

“太子爺,這位便是義忠親王世子。”阿奴指著最前頭跪著的一個。

“孤知道。”康安笑著說道。所謂的義忠親王就是徒元曄,徒元徽登基後給封的,徒元曄從沉寂到出手再到失蹤至如今又耍起了算計,他這個世子作為徒元徽唯一的兒子豈會不認識。

徒康遠抬起頭來,眼神不免有些複雜。

這是他第一次進宮,哪怕他被冊封為世子,他依舊沒有進過宮。但是母妃和父王從他記事起,在府裏頭就再也沒說過一句話,他從嫡王妃那兒隱約聽了些消息,是母妃視皇伯父和皇伯母比他父王重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