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質疑很尖銳,紀桓隻說:“天生如此,慚愧。”
他言辭溫和,說得輕描淡寫,反倒讓伊哲公主有些語噎。好久,她咳了一聲:“你沐浴吧,我讓人把大夫找過來。哦,對了,把易容也洗掉,你手臂太白,出賣了你。”
紀桓:“……”
明墨氣得跳腳:“可惡的女人!”
約莫過了一刻鍾,伊哲公主才又帶著大夫出現。
而紀桓沐浴過後,洗去一身酒水和簡單的易容,反倒把伊哲公主不輕不重嚇了一跳。他原是俊秀清麗的,然而現在皮膚的紅腫甚至已經蔓延到了脖頸和臉頰上,更別說其他由衣服遮住的地方。
明墨早就紅了眼睛,也不管是什麼公主,見到伊哲就是一句:“都怪你!這個毛病多少年沒犯了!現在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好了!”
紀桓就連呼吸都不是很好受,慢慢道:“算了,她本無意。”
伊哲公主生性彪悍,平日最不耐煩細聲細語說話的人,紀桓溫和清貴的樣子,照理說她該是看不入眼的,可現在居然還隱約覺得有些歉疚。
怎麼回事?
或許是這個男人長得太俊俏了,她想。即使皮膚紅腫,紀桓的外貌依然可以第一時間吸引人的眼球。
大夫為紀桓做了一番檢查,很快表明無計可施,說這毛病乃體質使然,隻能尋幾片銀丹草泡一盆冷水,實在難受就多擦拭皮膚,或是幹脆浸一會兒。
紀桓渾身難受,閉著眼睫,也不怎麼說話。
明墨看得幹著急,出了這麼大的事情,可是紀桓身邊隻有他一個,叫他怎麼跟主子交代!著急之餘,難免把怒火發到了伊哲公主身上,匈奴與他有血海深仇,這還是匈奴的公主,要換做是匈奴的單於在這兒,明墨沒準就提著一把刀上去同歸於盡了,自然對伊哲沒有好臉色:“你快走吧!罪魁禍首,假惺惺在這邊,害少爺還不夠嗎!”
伊哲想了一會兒,說:“我今天遇上一些事情,有些生氣……但不是有意要欺辱你們。”
紀桓睜開眼睛,看了她一會兒,苦笑搖頭道:“歸根究底,還是你平素做事傷到別人,沒有自知罷了。”
伊哲公主的漢話在族中說得已是極好,然而紀桓這句話,她還是用了好久才明白過來——感情這是在教訓她。不過細細一想,她平時像這樣發怒摔酒壇的次數不少,前幾日心情惡劣,還曾在鬧市縱馬,隻是那些遭殃的百姓敢怒不敢言,絕不會像竹石這樣直接了當衝上來罵她“不長眼的王八蛋”“蠢女人”,確實沒有傷人的自知。
雖然如此,伊哲公主不覺得自身有什麼不對,她何須這種自知?
如果真要有什麼不對,她也僅僅是在這件事上有些對不住紀桓。
想明白之後,伊哲公主道:“今夜你就在這裏休息,明早我再來看你。你是個有趣的漢人。”
紀桓蹙眉,沒回應。
伊哲公主說完便瀟灑出去了。明墨等她走了,才咕噥道:“匈奴的公主怎麼跟個男人似的,剛才那話說的,好像自己是皇帝要來寵幸妃子似的……哎,不說她,公子,現在要怎麼辦?”
今夜原本隻是出來走走,伊哲公主在瑰城的去處和住處很多,他們也沒想到這麼快就能碰上。
不過還沒等紀桓回答,明墨就大咧咧說:“算啦算啦!別想了,身體最重要!公子,咱們就現在這裏安頓吧,我看那女人凶雖然凶,對公子還是挺有分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