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草原之中,明軍長長的隊伍沿著西拉木倫河,向阿魯科爾沁部進發。按照明軍現在每天四十到五十裏的行軍速度,至少需要八天左右,才能到達目的地。在傳統戰爭思維之中,此時是大軍進行緊張的戰前準備之時,但朱由校卻下令,大軍娛樂為主,眾人嘩然…
既然皇上都下令娛樂了,大軍前進的速度自然更加緩慢。而掌管大軍紀律的斧鉞隊,此時也突然轉了風格。以前扳著個死人臉,看誰都像才死了爹媽一樣,就差舉著個白幡披麻戴孝了。現在倒好,隻要你能跟上隊伍,睡到日上三竿都沒人管你。
斧鉞隊總管鍾迅,向來是個嚴肅之人,如今坐在勒勒車上,看著周圍的士兵越來越散漫,心裏憂急如焚。而且身邊掌管大軍之人,也一個個的都沒正行:
皇上閉著眼睛躺在草垛上,悠閑地一邊晃著腳一邊哼著奇怪的小曲兒:蒼茫的天涯是我的愛,綿綿的青山腳下花正開,什麼樣的節奏最呀最搖擺…
張鳳儀穿著一身蒙古族衣服想要在皇上麵前顯擺一下,卻被皇上譏諷為牛頭不對馬嘴,未來的貴妃娘娘一臉怒容,此刻正拉著女官趙四娘不停抱怨;
傅山坐在皇上身邊,拿著炭筆畫山水,嘴裏不停地念念有詞;坐在車前的猛如虎,兩隻腳就吊在車沿上晃來蕩去,正和騎馬的虎大威如往日般鬥嘴;阿爾斯楞和布日固德不知在商量什麼,但明顯說崩了,便找到不懂蒙語的孫傳文要求評理,趙赫平見狀笑得直打跌…
最重要的軍官都是如此德行,那些隨軍的總兵、參將、遊擊等,一個個舊態萌發,賭博吃酒玩牌玩得極為熱鬧,甚至還想在醫療營裏打秋風,但礙於張鳳儀的存在,隻好暗自吞口水。於是有人把手伸向了路過的蒙古包裏,但都被怒氣衝衝的鍾迅一一給收拾了。
朱由校哼完了小曲兒,就讓鍾迅拿著煙卷發了一圈,然後示意周圍的另幾個人都坐上勒勒車。隨後一臉神秘地說道:“今晚我們要幹一票大的。諸位想不想知道是何事啊?”
這幾天大家都摸不透皇上到底是咋想的,相互之間也私下議論了好幾次。現在一聽這話,眾人的精神頭立刻就上來了,緊緊圍著皇上一副急不可耐的樣子。朱由校很滿意大家的表現,按耐住內心整蠱得逞的小得意,低聲說道:“今晚開篝火晚會,大家都去準備吧。哈哈。”
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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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多力量大,一個巨大的中央舞台被快速搭建了起來,幾十個巨大的火堆也被依次點燃。晚飯過後,明軍一萬五千人分成了幾十個小隊,將舞台圍得滿滿當當。隨後每個小隊按照順序依次上台表演節目。
醫療營護士的歌舞,贏得了交口稱讚,阮大铖編排的話劇得到了一致認同,猛如虎與虎大威兩個壯漢的摔跤比賽,贏得了滿堂喝彩。晚會氣氛高漲之時,這幾天一直不見蹤影的錢貴上場了。
錢貴左手拿著喇叭,右手拿著一張紙條,慢條斯理地說:“這幾天為了給你們找好玩的樂子,我可是瘦了好幾斤啊,待會的烤羊腿給我留著啊,誰敢搶我揍誰。”舞台下頓時響起一片起哄聲,眾人紛紛指著錢貴笑罵。
錢貴嬉笑著閃身避過扔上台的幾根羊骨頭,對著舞台下說了一句,立刻有人拿了一個巨大的抽獎箱上來放好。
錢貴喝口水潤潤嗓子道:“皇上為了與民同樂,特意拿了紋銀百兩出來抽獎,隻有五個名額。這箱子裏麵都是你們的軍號,我抽出誰的軍號,誰就上來領獎。你們最好祈禱勞資能抽到你,一人二十兩啊,夠回家買幾畝地娶媳婦了。”
錢貴在箱子裏搗鼓了一下,在無數期盼的眼神中,抽出第一個軍號念道:“甲子號零零零伍”…不多會兒,五個笑逐顏開的人便站上了舞台,做著團揖示意自己運氣比較好而已。
原本笑眯眯的朱由校,此刻卻突然一臉嚴肅,命令鍾迅:“立刻帶斧鉞隊將五人緝拿。”片刻之後,持刀帶搶的斧鉞隊便殺氣騰騰地出現在了舞台上,將五個人一把按到在地。
台下見狀,一片嘩然之聲,錢貴這時也話鋒鬥轉:“經查,甲字營胡十三,輜重營田時貴,遊擊童二虎,遊擊石黑,參將馬順軍,此五人乃後金細作。錢貴奉吾皇之命,經暗中查訪,如今證據確鑿。來人,將證據拿上來。”隨後,幾個老兵抬了一個箱子上來。
錢貴從箱子裏拿出一件衣服,又從衣服裏拿出一封信件,對參將馬順軍說道:“這衣服可是你的?這封信你可認得?”見馬順軍低著頭不說話,錢貴冷笑一聲高舉書信大聲說道:“這封信乃馬順軍透露我軍軍備之信件,隻是大軍防衛嚴密,他一直沒有找到機會送出去。”
遊擊童二虎此刻叫起了撞天屈,聲稱這是汙蔑。早已得到皇上授意的傅山,跳上舞台將巴雅喇寫的自白書公之於眾後,說道:“巴雅喇告訴皇上,他不清楚我軍中到底有多少間諜。隻知道各級軍官和士兵中都有。於是,皇上便下令讓錢貴暗中調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