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奇生與她還未呆夠,忙拉住了道:“咱們在一起有什麼名節不名節的,我好容易跑出來會你一趟,咱們多坐會兒。”
貞書道:“不行,山上寺廟裏也有和尚,如今還多有遊方的道士,萬一叫他們看見了,豈不是我的罪過?”
童奇生一把將個貞書拉到懷中,輕聲道:“待我中了進士,就回鄉來娶你。好不好?”
這話他不知說了多少遍,貞書心裏自然是願意的,嘴上溢了笑回道:“誰知道你中了進士還能不能記得我?”
童奇生道:“你今兒若叫我好好香上一口,我就記得你。”
貞書掰開他箍著自己肩膀的手,自他懷中掙脫了出來,站遠了幾步才笑道:“男女授受不親,童監生竟然把這都忘了?”
童奇生還要跑來抓她,貞書已經嬌笑著跑遠了。
她與童奇生的事情,雖如今還未作定,但童秀才與宋岸嶸兩家都是知道的。隻為了怕耽誤學業,童秀才才經常拘著不肯叫童奇生出來會貞書。貞書抱著一籮的槐穗子回了家,甫一進門就見蘇氏也在前院堂屋中坐著。
蘇氏與宋岸嶸夫妻分居多年,一個守在內院一個長住外院,雖幾步之遙也少有親近。然則蘇氏大字不識一個,他們見麵,最多也是為了外頭有書信寄來,榮岸嶸為蘇氏讀信,蘇氏才會到外院來坐一坐。
貞書見他倆幹坐著,將籮遞到廚房,又泡了兩杯熱茶端到前院,進門笑問蘇氏道:“娘,今日又有來信?”
蘇氏麵有喜色,笑揣了帕子接了茶道:“大喜,京中來信,說要我將你們姐妹幾個一起帶回京中去。”
貞書道:“不是原來說不必全帶了去麼?”
蘇氏道:“不知你祖母是如何籌畫,但如今她即說全都要去,你也該著手準備準備了。”
貞書見蘇氏一雙眼睛掃著自己的裙角,退了兩步搖頭道:“娘,我不纏足,我寧可不去京城也不纏足。”
蘇氏抽了帕子一甩道:“誰叫你纏足了?況且她們幾個要嫁去京城,你我還要留在蔡家寺替我養老送終,裹成個沒腳的蟹,怎麼替我倆養老送終?”
宋岸嶸折了信紙插嘴道:“兒孫自有兒孫福,這蔡家寺民風遊樸又平順富庶,若依我的心願,隻願我幾個女兒都在徽縣找戶人家嫁了,也不願她們遠嫁京城,叫我牽掛。”
蘇氏瞪了宋岸嶸一眼道:“真是笑話,你何曾替她們操過一文錢的心?你當年京中那麼多舊相識,也不見你寫封信去拜一下門戶,好叫我們入京了也有個拜訪的去處,也好將女兒帶去四處叫人看看,多個門路多門親事。”
蘇氏一連生了四個女兒,如今大的已經足年,小的也眼看長起來,最憂心的就是女兒們的婚事。一為自己家中嫁妝單薄,二為徽縣僻遠小縣,再者就是女兒們個個如花似玉,就怕不能替她們找到富貴人家。
她見宋岸嶸不言語,又冷哼一聲道:“當年你遠走西域尋藥給李旭成治病,是有恩於榮妃的,榮妃那裏必有些王侯勳貴之家的苗子,叫你多寫幾封信給她,要她替咱們留意著,你總不肯。每回寫信,我說了一籮筐的字,你也不過薄薄一頁紙就寫完了,我托她替咱們幾個女兒瞅著苗子的事,隻怕你是一句都未說過吧。”
宋岸嶸道:“她久居深宮,又如今年級比我還大些,隻怕不願意管這些閑事,我說一次她不作理會,就不能再說第二次。”
蘇氏帕子揚的老高,甩著道:“誰說的,女人那裏能與男人一樣。女人天性就愛管些閑事,就算不關自己的事,那裏有個未婚男女都要多瞅上幾眼,恨不得立馬替他撮合一個,況且她兒子在外有封地,自己又受寵多年,外麵那些王府侯府,達官貴人們,那一個不願意去她那裏走動?她在宮中寂寞多年,上回我去的時候,就聽聞她最會保媒拉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