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同步入大廳。蕭柏注意到腳下踩的地毯全是白狐的毛皮織成。這大廳也有幾百平米,一眼看過去,全是這樣潔白無雜色的地毯,在這個注重保護動植物的年代,其中奢華是難以形容的。
“殿下喜歡我這地毯?”紅薔公爵看到蕭柏注目之處,哈哈一笑,“不若老夫叫人為殿下做一塊?”
“多謝公爵美意,不過還是不必了。”蕭柏回以禮貌的笑意,“有的東西看起來美,但還是偶爾觀摩一下為宜,真的日日把玩,握在手心,反而覺得不美。”
“殿下這想法卻與老夫不同。”紅薔公爵伸手請蕭柏坐在沙發上,“好的東西,若是放在別人那裏,想看也要受限製,不如自己拿來,想如何把玩,就如何把玩。”
蕭柏笑容不變:“公爵想得確實不錯。隻是,珍貴的東西往往也難以嗬護。這白狐的地毯,若不是日日清掃,保持皮毛亮澤,恐怕不必多費時日就晦暗無光了。”
“殿下是年輕人,怎麼這麼小心的性子?”紅薔公爵麵露不讚同,“便如我這地毯,我買來便也買來了,總是有辦法保持打理——叫別人清掃也好,自己侍弄也好,都是買來之後的事情。若是還沒買就瞻前顧後,便永遠也不能將它鋪在腳下了。”
蕭柏眼底暗光微微一閃:“公爵倒是果斷的性子。”
“自然,若不果斷,良機就錯過了。”
“何為良機呢?”蕭柏輕笑,仿佛在認真思索的樣子,“就比如您這張狐皮地毯,好雖好,就算您也有一番能力打理,也要看它是不是和您的宅子匹配不是?就比如您這居所,豪華舒服,但畢竟限於公爵級別。若您這地毯再大上三五分,便用不得了。”
“殿下這話就不對了,好東西到了手裏,總是有辦法用的。就算自己用不得,也能送給別人用——這一張好端端的狐皮地毯,價值連城,得到的人,總得把這價值還給我不是?”紅薔公爵笑吟吟地品了一口茶水。
蕭柏的手指尖在那汝白的瓷杯上一頓。
——他就說,紅薔公爵雖然能量不凡,但還不至於奢望推翻皇室。隻是,他這話裏的意思是……他也是佐臣?
可是,誰有辦法說動紅薔公爵?
他的爵位傳承千年,根係深不可測,早就是難以動搖的力量,無論誰坐到台上都不會動得了他。他又是何必?或者……就是因為獨子阿莫的死?
蕭柏想起阿莫,心裏沉重了一些,不由歎道:“這狐皮地毯也就算了,有些好東西原本是有主的,您若是喜愛想要得到,也總要顧慮主人家不是?”
“主人自然要考量一二,若是雙方你情我願,當然交易可以做;如果不行……哈哈,老夫多少也是個貴族,手段總有一些。”
“公爵太謙虛了,您若是隻是‘有一些’手段,我們小輩算些什麼呢?”蕭柏放低了姿態,“但手段再好,若這狐皮的主人和您心愛的孩子有舊,您使出來總有些不便吧?”
話說到這裏算是挑開了,紅薔公爵手裏的茶杯往案幾上重重一磕:“有舊?人老了總是愛念舊的,但這‘舊’裏頭,有好的‘舊’,也有壞的‘舊’。若是壞的嘛,手段不拘是什麼,用出來也沒什麼不便可言。”
羽櫻看著光腦上閃爍的“北衍”字樣,眼神發飄,唇角卻帶著淡淡的詭笑。
她記起那個時候,自己失去腹中的孩子,又攪黃了皇室的婚禮,把蕭樞甚至皇帝的麵子按在地上踩,早已心存死誌。
然後那個全帝國最尊貴的女人推門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