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心殿
載湉心中很不順暢,因為慈禧當眾給他難堪,讓他久久不能平複下來。
鈺舒理解他心裏被慈禧壓抑之苦,除了輕聲細語的安慰他,也隻能靜靜的坐在一邊陪著他。
除夕夜,原本應該是高高興興的,而此刻養心殿卻顯得無比陰沉,黯然。
寧小生弓腰走了進來,打了個千兒,道:“皇上,這是方才有個小太監悄悄傳進來的,奴才看那個小太監很眼生,不知這又是誰?”一麵說一麵將手中的紙條遞到載湉眼前。
載湉抬眼看過去,拿起他手中的紙條,打開,‘皇上,速速將那頂八抬大轎毀了,明日再讓舒爾親自向太後請罪,此事便可告一段落。’
鈺舒也湊過去看了紙條,兩人相視一眼,異口同聲道:“是額娘!”
寧小生不知是何事,但聽載湉說了一句額娘,便知是婉貞,連忙陪笑說:“醇親王福晉今日宴席散了之後去了慈寧宮,老佛爺見福晉身子孱弱,便留她宿在宮裏,等明日用了午膳再回去。”
載湉頷首,看了一眼鈺舒,道:“目前隻能如此了。”
鈺舒心領神會,對他微微一笑,點頭示意。
載湉起身喚來張彪,道:“去將珍嬪的那頂轎子毀了,不要讓乾清宮的人動手,找幾個內務府不起眼的小太監,就說是老佛爺的懿旨,然後再將此事散播出去。”
張彪會意,應聲,退出殿去。將載湉交代的一一辦好,又折回養心殿複命。
景陽宮
嫣然今晚本是含羞帶笑的在誌淩麵前大秀舞藝的,卻未料到鈺舒竟然掉入了靜芬的計謀裏。她此刻很是擔心鈺舒,在殿內焦躁不安的來回踱步。
已經忘了今晚自己跳舞時,他的表情了。
木英見她一直安靜不下來,便笑道:“今晚小主的舞跳得真好,奴婢見殿內在座的人,皆是目不轉睛,都快看癡了!就連皇上也一直盯著小主看,小主今晚可是出盡了風頭。”
嫣然壓根沒有聽見她在說什麼,還在來回走,心中不停的回想今晚發生的事情。想到載湉那為難的表情,又想起慈禧那淩厲的眼神和冰冷的話語。她擔心明日,以鈺舒的性子,會不會又和慈禧爭吵起來。
她越想越擔心,心揪在一起,突然,她停下腳步,喚來扶鬆,道:“今夜舒爾被皇上帶去了養心殿,你快去養心殿打聽一下,看看皇上與舒爾怎麼樣了,我挺擔心他們的。”
扶鬆應聲,疾步去了養心殿,在養心殿外遇見了高萬枝,便向他詢問載湉和鈺舒的情況。
高萬枝笑眯眯的,看四下無人,便小聲的說:“皇上是天子,自然有的是辦法,你回去告訴岑小主,皇上已經將轎子毀了,並且說是老佛爺毀的,讓岑小主放心,沒事,一切都有皇上在呢!”
扶鬆一聽,瞬間樂開了花,偷偷的笑了幾聲,又和高萬枝說笑了幾句,便匆匆的回了景陽宮,將高萬枝告訴自己的話轉述給了嫣然。
嫣然聽了以後,終於放心了,不再踱步,她坐到榻上,道:“皇上雖然有此對策,但是卻要委屈舒爾了。明日,皇後與劉希芸還不知要如何打趣舒爾,我真是替舒爾擔心,雖然太後這關過了,可合宮裏的流言隻怕也要將她淹沒了。”
說著,她不禁歎了一口氣,為鈺舒擔憂。
木英安慰她,道:“小主,隻要老佛爺不發怒了,那皇後就好對付,珍小主入宮多年,向來也不給皇後好臉色。皇後隻不過當著老佛爺的麵敢對珍小主大吼兩句,私底下對珍小主哪次不是禮讓三分。那個劉小主就更不用提了,她就是有再多的花招,也不是珍小主的對手。”
這話嫣然雖然有些讚同,但是她卻想到,慈禧或許隻是麵上不與載湉和鈺舒計較,骨子裏隻怕早就有除去鈺舒之心。這也和鈺舒經常對自己說的那些話不謀而合,她曾多次對自己說慈禧早晚都會殺了她。
過了一會,她道:“舒爾說過,即使她十分不願和宮中的那些人鬥,她們也會像螞蟥一樣往她身上鑽。如今,皇後又拿回自己的大權,隻怕往後的日子還是要在水深火熱中度過。”
她歎了一口氣,接著道:“這樣的日子,何時是個頭呀?我與舒爾整日和皇後,劉希芸爭鬥,這鬥來鬥去到底是為了什麼?”
木英冷笑了一聲,道:“還不是為了爭得皇上的寵愛麼!可皇上卻偏偏隻寵愛珍小主一人,那皇後和劉小主自然處處與珍小主作對。而小主您自然是和珍小主一起的,那她們當然在對付珍小主的時候,也把你順帶上了。”
嫣然微微搖了搖頭,道:“不對,我與劉希芸的梁子早就結下了,即使沒有舒爾,她也不會和我好好的相與。她們說我裝鬼嚇唬她們,就放毒蛇去害舒爾。這樣一想,倒是我連累了舒爾了。”
扶鬆一直未說話,聽了兩人的對話以後,略笑了笑,低聲道:“這一環扣一環,早已說不清楚,是誰連累誰了。小主自入宮以來,隻有珍小主真心對你,自然,小主也是真心對珍小主的。像這樣的後宮姐妹情,當然讓皇後和劉小主嫉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