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聽說鈺舒被褫衣廷杖,還因此失去了龍胎之後,婉貞身子一下垮了。但冥冥之中卻有股意誌牽引著她,讓她不要那麼輕易撒手而去。
在鈺舒被打一月後,婉貞終於可以下床,她要進宮,要去求慈禧,她想要見鈺舒一麵。
這日,她精神尚好,也能獨自一人行走,便帶著嬤嬤一起去了壽康宮,哭著向慈禧要求麵見鈺舒。
慈禧見她哭的如此傷心,心中一軟,便同意她去景祺閣見鈺舒。不過卻說:“妹妹,你需要在天黑之後再去景祺閣見珍兒。此刻人多眼雜,若是被後宮的人看到,那哀家的威嚴何在?”
婉貞心中明白,雖然焦急見到鈺舒,但也隻能按照慈禧的意思等在壽康宮,便道:“妾身明白老佛爺的難處,妾身就先在壽康宮等著天黑,等無人之時再去見珍貴人。”
提到珍貴人,慈禧便歎了一口氣,道:“妹妹,珍兒的性子真的太倔了。她自己做了如此大的錯事,不僅毫無認錯的態度,還和哀家頂嘴。當著那麼多的人麵,公然指責哀家。哀家心裏向來和妹妹一樣疼愛珍兒,卻沒想到她會如此想哀家,哀家的心真是涼了一半,一怒之下才重罰了她。”
說完,用哀求的眼神看向婉貞,問道:“妹妹可是在怪哀家心狠,不僅打了珍兒,還讓她失去了龍胎。此次珍兒的身子受損,不知接下來要何時才能有身孕了。”
那何止是重罰鈺舒,簡直差點要了她的命,婉貞想,如此的羞辱鈺舒,傷了她的身子,打死她的孩子,處置她身邊所有的宮人。這哪一點像是一怒之下,分明是處處把她往死裏逼!
見婉貞不答話,慈禧又道:“妹妹今夜見了珍兒,一定要好好的幫哀家勸勸她,哀家現在是不敢見她了。”頓了頓又道:“那日哀家打了她以後,心中有些悔意,就去看她,給她帶了最愛吃的。可是沒想到,她還在生氣,竟將哀家帶去的心意撒落在地。妹妹,你說說哀家還能怎麼辦?”
婉貞略微點點頭,道:“珍貴人的性子確實有些倔強,不過,老佛爺當著那麼多宮人的麵如此打她,她心中一時想不開也是有的。老佛爺,您還是不要和她計較,今日妾身定要幫您好好勸勸她。”
慈禧笑了笑,又和婉貞說了一會話,見天色不早便讓人傳膳。
如今鈺舒已經可以翻身,略動一動了。雖然已經過去一個月,但是她心中鬱結,病情時好時壞,又因思念失去的孩子,還擔心自己的事情被奕氏和誌淩他們知道。所以病情總是好的慢,直到今日若是翻身太快,傷口還是會出血。
她白日裏基本上不願說話,隻有夜晚載湉來陪她的時候,這才願意開口說幾句。
而此刻她正在等載湉,卻沒料到來人不是載湉而是婉貞,她一臉驚訝的看著帶著憂傷微笑坐在床沿邊的婉貞,她笑著問:“額娘,您怎麼來了?太後怎麼會讓您來的,您不會又去求她了吧?額娘,您......”
婉貞撫著她的肩膀,嗔道:“不要亂動,小心傷口。”頓了頓,低聲道:“讓額娘看看你的傷口,可以嗎?”說完,不等鈺舒應聲,她徑自掀起被褥,但卻因鈺舒不願給她看,便放下被褥了。
鈺舒搶回被褥,笑道:“額娘,我沒事,已經快好了。現在傷口正在結痂,您還是不要看了,怪難看了。”頓了頓,又道:“再說傷口在那裏,我不好意思給額娘看。”
此話一出,婉貞眼眶淚水瞬間湧出,毫無防備又來不及製止,隻能任由淚水滑落下來。她連忙別過頭,快速擦拭淚水,一麵又道:“好,舒爾不願意給額娘看,額娘便不看。但是額娘給你帶了吃的,還有上好的膏藥,對你的傷口恢複有幫助。”
見她偷哭,鈺舒心中一酸,但卻不敢哭,伸出手拉著她,低聲道:“額娘,對不起,都怪我太任性了,您的孫子我又沒有保住。如果您心裏難過,不如罵我幾句吧!”
婉貞轉身看著她,嗔道:“傻孩子,竟說些傻話。額娘知道這不是你的錯,你是一心想要幫皇上。若不是老佛爺她遲遲不願發放軍餉,你和皇上又怎會出此下策。”
其實在鈺舒看來這可不是下策,她笑道:“額娘,其實這不是下策,而是上上策。我賣官,雖然觸犯了皇家祖製,但是我找的那些人,此時在朝中都是皇上的人,那麼以後皇上在朝中的路隻會越來越順。如此看來,我這麼做是值得的。”
兩人相互安慰一番,婉貞笑著點頭,抱著她的手。見洛風端著藥走進來,便接過來親自一勺勺的喂鈺舒。
讓鈺舒感受到多年未感受到的母愛,此刻她突然好想奕氏,便對著婉貞喃喃道:“額娘真像我額娘,小時候我生病不願吃藥,我額娘就這樣一勺勺的喂我吃藥。”
心中因突然思念奕氏,便笑著流下眼淚,又道:“此刻我竟然想她了,不知,她知曉我做了錯事之後是什麼表情。她定會像此刻額娘您一樣的溫柔,因為她和額娘您一樣,也是位十分慈祥溫柔的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