誌淩從皇宮出來之後,並沒有直接回府,而是去了奕氏的墳前。他坐在墳前,告訴她自己一起都好,還告訴她鈺舒也好,讓她安心。
他坐在寒風中,微笑告訴奕氏自己這一年來在異鄉的故事。為了多陪陪奕氏,他在墳前坐了一夜,見天亮了,喃喃道:“額娘,明日我又要啟程南下,往後不能經常過來看您,但是隻要我回京,我定會第一時間來看您。”
他起身看著墓碑,似是看見奕氏的笑容,正對著他微笑眨眼,並且慈祥的道:“去吧,隻要你和舒爾好好的,額娘就放心了。若是忙,也不用經常回來看我,照顧好自己。”
誌淩微微頷首,向墓碑施了一個大禮,又抬頭看了一眼,笑了笑,接而轉身離去。
翎兒自從得知誌淩回京,興奮的無法入眠。昨日迎至城門卻沒有等到誌淩,她有些失落,想他定是入宮見載湉去了,但是一夜未歸,她難免有些著急。此刻,她正等在府門口張望。
見誌淩策馬而來,她笑的奔過去,大聲的喚他,道:“你昨夜為何一夜未歸?是皇上留你宿在宮裏麼?”話一出,覺得有些不對,又問:“難道你是去看額娘了?”
誌淩笑了笑,跳下馬,道:“昨日回京我先去見了皇上,將蒙古國的情況告知皇上。又和皇上妹妹一起用了晚膳,出宮我直接去了墓地,想著明日就要南下,所以在那裏陪了額娘一夜。”
翎兒笑著點頭,拉著他往府門口走,一麵走一麵看著他笑道:“我等這一天等了很久,終於把你給盼回來了。我瞧你不似往日那樣,定是在那苦寒之地受了苦,今日你便好好的歇歇,不要再去想朝中的事。”
正說話,見長敘等人迎上來,誌淩連忙抱拳施禮。長敘抬起他的手,點了點頭,將心中的酸楚藏了起來,緩緩道:“回來了就好,回來了就好,快進去梳洗,好好休息一下,今日我們全府上下吃個團圓飯。”
誌淩看長敘滿是皺紋的臉,明白他心中的擔憂和心酸,略笑了笑,道:“多謝阿瑪,阿瑪這一年來可好?我看阿瑪似比往日更加的蒼老,定是擔心我在異鄉照顧不好自己。”
自從奕氏去了之後,長敘的身體每況愈下。不僅思念去了的奕氏,也同樣牽掛宮中的鈺舒和異鄉的誌淩。這心中的苦楚除了他自己,旁人哪裏能懂得!
他拍了拍誌淩的手臂,略笑了笑,道:“阿瑪一切都好,家中有這麼多人照顧阿瑪,自然一切都好。”頓了頓,又道:“阿瑪是老了,看著你們一個個不在身邊,心中自然有些擔憂你們。”
誌淩還想再說,長敘連忙推著他往後院走,道:“你先去梳洗更衣,等你休息好了,我和你大哥二哥在廳中等著你。之前雖然收到過你的書信,但是信中說的有些事我還想再聽你說說。”
聞言誌淩隻好回房,一番梳洗更衣。他洗漱完畢,躺在床上,想要休息一會。卻見翎兒一直立在門口,便坐起身子,略想了一下,最後還是讓她進來了。
翎兒小心翼翼的走進房內,立在床邊,笑道:“我其實也沒有什麼特別的話要說,就是想來看看你。”頓了頓,又道:“你一夜未合眼,好好睡一覺。我就坐在這裏陪著你,等你醒了,我們一起去和阿瑪他們用飯。”
若是她坐在房中,誌淩隻怕不能好好休息,於是他笑了笑,道:“若是公主一直坐在這裏,我定無法入眠。公主想要說什麼就說,我可以待會再休息。反正今日我哪也不去,等公主說完,我再休息也是一樣的。”
翎兒頷首,忽又搖頭,一時有些不知所措,又起身說自己先走了,突然又轉身看著他,問:“以後你能否直接喚我翎兒,不要叫我公主。我是你的妻子,不喜歡聽你如此喚我。可以嗎?”
誌淩略笑了笑,又對著她點點頭,等她出了門,他這才安心的躺下。躺在自己的床上,他的心中才能安心那麼一點,他看房中一切如舊,心中卻感歎這一年來的變化。
想起奕氏的死,想起鈺舒的孩子,他心中還是如一年前那般的刺痛。此刻,他好似又無法入眠,隻呆呆的看著天花板。腦中胡亂的想起一年前,又或是這一年,再或是今夜宮中的相聚,又是接下來的未可知的事。
想著想著,漸漸的,他慢慢睡去。
家人因考慮到他一路奔波勞累,午飯時便沒有喚醒他,隻讓他安心的睡著。等他醒來時,已是傍晚時分,天色已經有些暗了,他喚了石頭問為何不叫自己。
石頭笑著說:“是老爺不讓叫醒少爺,老爺說少爺這一年受苦,又一直趕路,所以讓你好好的休息一日。老爺還說,原本準備午時吃團員飯,因少爺睡著的,就改成了晚上,這會估摸著就要開飯了。”
睡了一天的誌淩,精神抖擻,他起身,笑道:“如此一來,我今夜便可以不眠了。今夜定要好好陪阿瑪哥哥喝酒說話,明日我就要南下了,也不知下一次回來是什麼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