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時殿內的人並不驚訝,隻是淡淡的看著他笑了笑。隻有高林一人一直在驚歎,又不停的誇讚嫣然的手藝。
天黑了下來,呼嘯的北風肆意的席卷。寂靜的冷宮,呼呼的風聲,時而發出一些鬼魅的叫喚聲。
希芸躲在屋內的角落裏,她叫了太久,此時冷,累,害怕。突然,她聽見有人在叫“劉小主”,她眼中閃著光芒,起身循著聲音走了過去。
見院中站著一個人,光線有些暗,她努力眨著雙眼想要看清楚,一麵問:“你是誰?”
來人向她走了幾步,停在她麵前,微笑凝視著她。
當她看清楚那人是張春威之後,心中甚是驚喜,連忙扯著他的手臂,笑道:“你是來帶我走的麼?我想好了,我答應你跟你一起出宮,我們去過屬於我們的日子。出了宮,我們就成親,我們離開京城,走的遠遠地,我永遠都不要再回皇宮。”
張春威微微退後一步,搖了搖頭,道:“來不及了,我已經是死人,今夜,是我最後一次來看你了。”複又上前一步,凝視著希芸,溫柔的問:“小主心中真的有我嗎?”
此時還問這樣的話,希芸哪裏會去多想,她微笑,投入他的懷裏。卻沒成想張春威竟然躲到一旁,還說:“我不敢再連累小主,那晚若不是我的貪欲,也不會連累小主被關在這裏。”
希芸走到他麵前,拉著他的手臂,道:“其實我對你早就生情,若是我對你無情,又怎會和你如此!若說連累,應該是我連累了你,若是我早些答應你,或許我們早就雙宿雙飛。”
張春威凝視著希芸,低聲道:“沒想到我還有聽到小主說這話的時候,一直以來,我都以為小主對我無情。那麼多年,我一直默默守護小主,而小主的眼中向來隻有皇上。小主,你知道麼,我心裏苦!”
希芸笑道:“我第一次見你時,或許就已經對你生情了。隻是我們身份有別,我又一心想要從珍妃手中搶皇上的恩寵,所以就忽略了你。但是今夜你若帶我走,我一定向你保證,此生我隻有你一人。”
張春威笑著看向她,良久,他微微低著頭,道:“隻可惜這話我聽得太晚了,如今我已經是死人,等子時一過,我就該回去了。這是我最後一次見你了,往後我不能再守護你了。”
說完,轉身便要走,又一步三回首看希芸,似是對她念念不舍。
突然,希芸大聲的說:“春威,我想和你在一起,你能帶我離開這裏麼?”她跟著張春威後麵跑了幾步,卻見張春威頭也不回的一躍而起,飛至宮牆,接而消失在她的眼前。
院中又恢複到寧靜,北風還在呼呼的吹。忽然,她又聽到了一句,“希芸,我在那裏等著你,如果你心中真的有我,我一定會帶你出紫禁城,我等著你!”
一陣狂風吹來,不知從哪兒吹來了一段白綾,落在了希芸的腳下。
在希芸的記憶中,這是張春威第一次叫自己的名字,她笑著應聲,哭著說:“春威,你等著我,我這就來和你相聚。我們離開這個孤獨的皇宮,離開這個充滿嫉妒和仇恨的皇城。”
說完,她嘻嘻笑了笑,撿起地上的白綾,帶著微笑,慢悠悠的走向屋內,“呼”的一下將白綾懸在梁上。
她一步一步踏上高處,將自己的頭伸進白綾內,低聲道:“皇上,臣妾第一眼見您就喜歡上您,這麼多年,臣妾對您的心從來沒有變過。雖然臣妾糊塗,做了那麼多您不喜歡的事,但是臣妾都是因為愛您,想要您能多看臣妾一眼。臣妾走了,不過臣妾希望下輩子不要再遇見您,因為您永遠都不會多看臣妾一眼的。”
她腦中回憶的是載湉的一顰一笑,她笑了笑,帶著美好的記憶結束了自己年輕的生命。
鈺舒回到景仁宮,坐在榻上,愣在那裏,腦中一直回響希芸的那些咒罵。
她想,她雖無害人之心,但是劉希芸卻是因她而死。還有芊禾,萬枝他們,都成了她在宮中生存下去的墊腳石。
此時,她好似有些明白一入宮門深似海的道理,落入海裏,不僅需要拚命的往海麵掙紮,還需要借著別人的力,才能成就自己。
洛風見她一直坐在那兒不說話,便上前輕輕的勸道:“小主之所以難過,那是因為小主善良,劉氏害了小主那麼多次,可小主隻是讓她賠一條命而已。更何況,劉氏本就與侍衛有聯係,若不是我們動手,她也會自己走上這條路。”
鈺舒被她的話喚醒,略笑了笑,道:“我倒不是在替劉氏難過,隻是在想深宮裏存活,就必須有這些無奈。我不害人,可如今,我的手上也沾滿了鮮血,也有人想著做鬼也不會放過我。”
“小主是害怕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