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五章 苦不堪、珍貴妃(1 / 2)

天已破曉,朦朦朧朧的白日光照進冷宮,如同籠罩著一層輕薄的銀沙。

宮門被打開,腳步聲快速的走了進來,徑直走進屋內,看著縮卷在床上的載湉,道:“皇上,天亮了,老佛爺讓老奴過來請您前去上朝。老佛爺說了,往後您需要每日上朝,不過,老佛爺怕您再犯錯,所以,她會陪著您的。”

載湉聽見他的聲音,就知道是李蓮英,也不願睜開眼睛,更不想與他說話。仍是躺在床上,一動不動。

良久,李蓮英向床邊走了幾步,弓腰低聲道:“皇上,聽老奴一句勸,珍小主雖走了,但那都是為了皇家。若是珍小主知道您如此難過,那她又怎能安心呢!”

見載湉沒有反應,又道:“皇上,珍小主還在井中,若是您還一直和老佛爺慪氣,那老佛爺指定不會讓人把珍小主請出來。您就聽老佛爺的,把珍小主忘了吧。”

就是這句話讓載湉痛苦不堪的心有了一絲動容,想起井中的佳人,他緩緩睜開紅腫的眼睛,看著昏暗的屋內。略微動了幾下,喃喃道:“舒爾還在井中,她還在井中,井水那麼涼,她一定非常冷。我要去救她,我要去救她。”

李蓮英見他開口說話,連忙上前攙扶他,低聲勸道:“皇上,等您上完朝,就可以去救珍小主了。老佛爺說了,隻要您按照她的意思,不再鬧,她就把珍小主的屍首打撈出來,再追封她為貴妃,請杭州將軍進宮見她最後一麵,再好好的安葬。”

聽到杭州將軍,載湉一臉詫異,回過神來,看著李蓮英,問:“杭州將軍?”

李蓮英點了點頭,道:“當日老佛爺和皇上回京之前,老佛爺就給慧蘭公主去了電報,讓她和大人一起回京,大人官複原職,繼續南下。如此,珍小主若是知曉,也能放心了。”

“這也算是老佛爺給珍小主的一點安慰,皇上,就聽老奴的,等將軍大人安葬了珍小主,您就把珍小主忘了吧。即使您忘不了,那也隻能放在心裏,千萬不要放在嘴中,更不要和老佛爺說。”

這句安慰話,是發自李蓮英肺腑的。不過,他所有的勸說都隻是為了慈禧,因為隻有載湉正常上朝,洋人才會善罷甘休。如此,慈禧就不會被洋人質疑。

載湉聽了他的話之後,略想了一會,掀起被褥,坐起身子,看著空蕩蕩的屋內,又看向床上的被褥和羅帳,對李蓮英道:“把這床被褥還有帳子拆了,朕要帶去涵元殿,因為這是她用了兩年的。”

李蓮英頷首答應,扶著他起身,道:“老奴這就讓人將帳子送去涵元殿,等皇上上朝之後就能看到了。”

載湉看著屋內的一切,不舍的走出門去,心頭的酸痛,思念,苦澀,卻隨著腳步的移動,一點點的增加。走出門,他轉身看著屋內的一切,似是看見曾經她生活在這裏的模樣。

李蓮英見他依依不舍的看著屋內,低聲道:“皇上,快走吧,不然天就要大亮了。”一麵說一麵拉著他的手臂,想要快速將他拉出冷宮。一來要上朝,二來也不想被多話的宮人見著。

有些迷糊的載湉,傷心與疲憊交雜著,稀裏糊塗的跟著他上朝去了。整個早朝,他不知他們在下麵說些什麼。他就像個木偶似的呆呆的坐在龍椅上,仿佛他聽不見也看不見,連話也不會說,隻是目光呆滯的坐在那兒。

散朝後,他也不知是如何回到涵元殿的,也沒有人願意管他好不好。把他送進寢殿後,都退了出去,仍然隻是讓他一個人呆滯的坐在寢殿內。

但是,她曾經用過的被褥和帳子,李蓮英已經命人送到了涵元殿。布滿灰塵的帳子整齊的疊放在桌麵上,他看著帳子,笑著將帳子擁入懷裏。

接著,起身躺到床上,抱著帳子,喃喃道:“舒爾,你不會離開我的,我就知道你一定會回來看我的。一年多未見,你還好嗎?”頓了一下,喃喃道:“井中是不是很涼,一定涼透了,但是你的心更涼。不怕,我抱著你,你就不涼了。”

他抱著帳子,笑了笑,閉上眼睛,似是靜靜的睡去。因為隻有閉上眼睛,他才能看見她,她的一顰一笑,一舉一動,一言一語,皆在他的眼前,麵前和耳邊環繞。

慈禧答應載湉,將井中的人打撈出來,所以她命宮人們將井中的屍首撈出來。

打撈屍首時,幾個太監和宮女根本不敢看,一股作嘔的感覺湧上,屍首更是不忍多看,簡直慘不忍睹。

因為屍首泡了一年之久,不僅浮腫發脹,衣物早已破損,露出慘白嚇人皮膚。原本美若天仙的那張臉,此刻是麵目全非,眼珠暴突,十分嚇人,根本無法辨認。

一旁的宮女連忙別過頭,忍住心酸,不忍再看。她們想起當年的珍妃,如今變成這副模樣,皆感歎她的不幸遭遇,卻又唏噓不已。為她感到難過,卻又不敢多言。

誌淩因慈禧的恩赦,來到井邊,等著宮人們打撈出屍首。但是慈禧下令不許他傷心流淚,不然,連屍首都不給他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