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路正舉起酒杯,對著大家說:“行,那我們就這麼定了,等入冬就回京。將我們在京中的店鋪重新開起來,等明年正月我們兩家店鋪一起開張。”
“好,就這麼定了。”
高林一口將酒杯中的酒送入口中,笑道:“說起回京,我還真有點激動,畢竟多年未回去了。”
木英納罕道:“高林,你在京中的親人都沒了,有什麼好激動的。你前兩日還跟我說,北京城你是再也不想回去了,你說那兒是你的傷心地。”
祁斌笑道:“就因為是傷心地,所以才想要回去看看。當年洋人毀了我們的家,讓我們的親人慘死,害的我們都成了孤身一人。”說著,他歎了一口氣,舉著酒杯一飲而下,道:“當年我知道我的親人沒了,心裏真是痛恨洋人。”
“可是我更加痛恨那拉氏他們,若不是她草率的宣戰,置黎明百姓於不顧,我也不會想著離開北京。雖然那時岑小主找我送夫人出宮,但那時我也沒有想著要離開皇宮。後來,我看著死傷無數的百姓,就再也不想回到皇宮,替那樣的人效命了。”
高林敬了他一杯,笑道:“你現在想回也回不去了,你已經成了皇宮侍衛裏的一個死人了。當年那場國難,死了多少人啊!幸而我們離開了北京,不然我們也有可能死在宮裏。”
雖然七七聽不懂,但是楊尊他聽得懂,並且當年他也見到過,所以他道:“如此我們就更應該回到京中,將那拉氏拖下寶座,幫皇上解救出來。”
嶽琴看著他,緊鎖眉頭,嗔道:“你一個孩子,大人說話不要插嘴,這樣的話隻能在家中說說,出了門,你可千萬不要說。還有在七七麵前也不要說,她現在還小,等再過些年,她就該懂了。”
楊尊看向七七,見她歪著腦袋看著自己,低聲道:“娘,我如今已經十三歲了,是個大人了。你們說的事情,我雖然不太懂,但是我也想參與。”頓了頓,又道:“而且我知道皇上和你們的關係匪淺,知道你們在很多年前就相熟。”
嶽琴正要說話,卻聽見七七問:“誰是皇上?”接而笑了笑看向七七,低聲道:“皇上就是七七經常說的那種大英雄,但是他好像生病了,所以我們不能見到他。”
七七“哦”了一聲,沒有多問,對著楊尊笑了笑,接而繼續吃飯。
夜晚來臨,清風徐徐的輕撫著月亮,月光斜照在樹葉上,樹葉隨著微風吹動,閃爍著淡淡的月光。
陳舒靜靜的坐在院中,仰麵看著夜空。
許久,木英走過來悄悄坐下,亦是仰麵看著絢爛多姿的夜空,低聲道:“夫人,夜深了,不如睡吧。”
陳舒低頭看向她,問:“七七睡了?”
木英“嗯”了一聲,沒有說話,看著繁星點點的夜空,眼淚卻不禁流了出來。
卻被陳舒給看見,便問:“是在想念嫣然嗎?”
過了一會,木英才點了點頭說是的。
陳舒心中一酸,提到嫣然,她心中亦是撕心裂肺的的疼痛,隻不過多年過去,早已麻木,但是眼淚還會像斷了閘似的湧出來。
她突然問:“過去四年了,木英,我從來不敢問你,你怪我嗎?若是沒有我,嫣然也不會死。或許你們還和姐姐一樣在宮裏,好好的活著。”頓了頓,又道:“可嫣然卻因為救我,而犧牲了她自己,她真的好傻。”
一連串的淚水從木英的眼角滑落,她搖了搖頭,也沒有擦拭淚水,任由淚水往下滴落,良久她道:“小主愛慕夫人的哥哥多年,卻一直得不到,她心裏的苦我都懂。所以她見皇上與夫人無法相守,她就想幫你們。”
“那天,她本來是要去冷宮和你說話的,卻見崔管事把夫人帶去了頤和軒,她就讓我躲在一邊,她跑去角門偷聽那拉氏和夫人的對話。回到寢殿後,她焦躁不安,想了很久,最後她找來了祁斌,讓他幫忙,把夫人帶出宮。而她,卻......”
陳舒掩麵哭泣,良久她鬆開雙手,緩緩道:“她是下了多大的決心替我的,她還那麼年輕,她也想要出宮的。她最想的就是跟我一起出宮,然後我們一起再將店鋪開起來。”
木英擦了眼淚,看向陳舒,笑道:“雖然小主不能來到廣州,但是夫人把她的手藝發揚光大了,這也算是另一種出宮。若是隻有小主,沒有夫人,根本不能完成這個心願。”
“如今,小主的手藝被很多人知曉。那麼小主就隻有一個遺憾了,那就是夫人的哥哥,是她愛慕一生之人。小主在離開之前,還在思念著夫人的哥哥。”
“我不會讓嫣然留下遺憾的,她的心願,我會幫她一點點實現的。”
“在木英的心裏,如今的夫人就是我從小到大服侍的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