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金板磚的葬禮
早晨起來,太陽沒有正常上班。天陰得仿佛要塌了下來,一層濃霧籠罩了人間,能見度不超過兩米。參加金板磚葬禮的親戚朋友,大多數被耽擱在了路上。為了等待他們,葬禮儀式不得不一再延遲。
等重要的人物到齊,已經快下午3點了,所以一切從簡,能省的都省了。
金豆豆有些不樂意了。主事人說:“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總不能明天再出殯吧!”
金豆豆閉上了嘴巴。從城裏回來這幾天,他的話就很少,甚至沒怎麼哭,身邊的人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他。
那天他們報案了。警察來了之後,很認真地勘察了現場。當場就表了態,他們說:“唯一有價值的線索就是這具模特,可是從捕獸器上麵鏽跡程度看,罪犯作案時間至少在十年以前,要找到你母親的屍骨恐怕不太容易了。不過,我們會盡力的。”
“我明白,辛苦你們了。”
警察開著警車走了,他們帶上了那具模特。
金豆豆盯著黑洞洞的墓室口看了一會,對幾個村民說:“勞駕你們再把土填上吧。”
“金總……”
“警察查不出來,我們自己查。當年老爺子打江山的時候,得罪了不少人,先從他們下手。把保安都派出去。”
“是,金總。”
剛子掏出手機,走到一邊打電話。金豆豆抬頭望著對麵的六方山,一籌莫展。
周山從F市回老家得先坐到他們縣城的大巴車,然後再坐從縣城到他們鎮的小巴車。鎮上離他們村還有四五裏路,沒有車。
此刻,周山正走在這沒有車的四五裏路上。他和一個打扮得很漂亮的女子走在一起,女子是三年前從鎮上嫁到周山村裏的。今天,她想她媽了,就回家轉了一圈。回來時,周山正好遇見她。
“嫂子,你幹嘛了?”
“回我媽家轉了一圈。”
“我哥咋沒有和你在一起?”
“他去F市打工了。”
“多會走的?他怎麼沒有找我呢?”
“才走兩天,可能還沒顧上。”
“他咋放心把你一個人擱家裏?”
“你小子不學好!”小媳婦在周山頭上敲了一下。
“嘿嘿,”周山摸摸自己的頭,“上次我回來,讓他去。他說把你一個人擱家裏不放心的嗎!”
他倆說著話往前走。路上不時有人經過,大多數騎得摩托車,油門加得飛快,後麵拖著一溜塵土,“日”一聲竄過來,或“日”一聲竄過去。
有一輛農用三輪車“拖拖拖”在他們身邊停了下來。駕車的是個四十多歲的男人,一臉塵土,頭上留的巴掌似的那縷頭發,被風吹得掛在耳朵邊上。他倆停下腳步,側過身站在路邊。
他一邊把掛在耳朵邊上的頭發往頭頂上捋,一邊衝著他倆喊話:“小山剛回來?燕子又去看你媽了?”
沒等他倆答話,他又喊:“走,坐上吧!”
“叔,你先走吧,沒多遠了。”周山喊著回答。
“那我頭裏走了啊!”
他踩著油門,“拖拖拖”向前奔去。頭發又被吹得掛在了耳朵邊。
三輪車的馬達聲聽不見了。他倆又開始說話。
“你咋一個人回來了?雨雨呢?”
“我休息半個月。小雨還在上班,就沒回來。”
“你們什麼時候辦事呀?”
“唉,本來說今年辦,小雨說要在城裏買下房子再辦,我們隻好先拚命掙錢了。”
“能辦就辦了吧!辦了老人就心靜了。”
“……”
耳邊一聲呼嘯,一輛豪華轎車從他倆背後竄了過去。燕子背過身,捂著口鼻躲避飛揚的灰塵。
“誒?”周山兩眼緊緊地盯著一路遠去的車屁股。
“怎麼了?”
“好像是我老板的車,他怎麼跑這來了?”
燕子也去望那輛車,他們看著它進了金家灣村。
這時候,太陽快落山了。他倆從鎮上走回家用了半個小時。
聽金豆豆說完墳墓裏的情況,家裏人都懵了。屍骨丟了,棺材裏還放了嚇唬人的機關。是什麼人做的?也太歹毒了。
這天晚上,金豆豆在他父親靈前跪了一夜。腦子裏把他父親在世時的事情,想了一遍又一遍,希望能找到蛛絲馬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