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趙政想咬人(2 / 2)

趙高點點頭,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在腿邊敲擊著,這個動作李旬覺得有些眼熟,因為大王也喜歡這樣。隻是他還未細想便聽趙高說:“他其實討厭為政,他極力攬權所求的不過是錢與地位。”

“那他為何……”李旬還是有些繞不過來。

趙高向來好耐性,慢條斯理地說:“可是在趙國若無實權,他想要的那些從何而來?”

是了,金和地位往往伴隨權利而生。一個小小伴讀若不借趙王斂權,又怎麼可能得到他想要的?因此他必須往上爬,不斷地往上爬。一旦入了局,便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隻有爬到所有人之上,鞏固了自己的地位,才能有機會享受金錢帶來的樂趣。

然而,這談何容易。那些被他踩在腳下的門閥士族隨時都可能成為讓他不安穩的因素,失去趙王寵信也可能讓他一敗塗地,這並不是一條長久的路。且郭開應該很清楚,從現今天下的局勢來看,趙國已是強弩之末,他是聰明人,當然要為自己提前找好退路。

秦國許他的正是他最想要的兩樣,縱然沒有實權,他也可因於秦國有恩、於秦王有恩這兩條受封上卿,往後自是終身受用不盡,無須為政事煩憂,為朝堂爭鬥煩憂。他算準了也相信大王會保他,所以他沒有理由拒絕這樣的條件。

有趙高的提示,李旬很快就想通了這些。他發現趙高其實很擅長引導,他提出的問題看似簡單卻往往都是關鍵所在,他不會直接告訴你結果,但是你一定能順著他的問題找到最終的答案。

長此以往……難怪先王還在的時候,大王時常因思維活絡被綱成君稱讚,難怪大王的目光總能先一步達到別人難以企及的地方。遠的不說,鄭國渠的決策便如是。

想完這些,他再看趙高的目光又多出了幾分欽佩。然而正主眼下丟下一句“你自便”,就已經歪在榻上閑散地拿起一卷書看了起來,在陽光的照耀下,他端寧的身影迅速與之融為一色,看起來是那麼的不真實。

李旬忍不住多看了他一會兒,又目瞪口呆地發現了一個問題,他不由地腹誹:要同郭開聯絡的方式有很多,您老非選“做人男寵”這種方式,是不是就等在這裏了?

這話他不敢問,而且他知道,就算問了,他得到的必然也是對方滿臉心安理得的神情,外加:哦,被你發現了。認識到這個“殘酷”事實的李旬不禁以手扶額,無語望天。

這邊趙高在趙國過得滋滋潤潤,遠隔千裏之外的趙政卻沒這麼輕鬆了。他大病初愈,好不容易收拾好心情,就收到密衛傳給他的消息,一看差點又氣得一病不起。

他要求密衛跟著趙高除了保護安全之外,也有一點自己的私心,倒不是為了監視,隻是單純地想知道他在做什麼,若是知道他過得好,自己也會高興。

趙政萬萬沒想到的是,這下是確定趙高過得舒坦了,自己卻因此滿心滿肚子火氣亂竄,怎麼壓也壓不住。他真恨不得立即領兵殺入邯鄲,把人給帶回來。

當然,他自己的老師他是舍不得動的,但是郭開,如果可以,就算親手把人給大卸八塊丟到銅鼎裏煮了吃,都難消他心頭之恨。

早知道他這個老師放得開,人也比較損,甚至在任何時候都損得理所當然,但是……趙政回憶著二人相處這些年的點點滴滴,發現還真的從來沒有一次像今天這樣讓人恨得牙癢癢,而且讓他產生想把人咬上幾口解氣的衝動。

別人不清楚,但趙政幾乎可以肯定,他老師用這樣的法子留在郭府,安的絕不是什麼大義凜然為家國天下犧牲的心思,多半就隻是覺得住著舒服,辦事省心。

也是,他原本就是雲淡風輕的性子,便是那時候成蛟不知情將他當作男寵,他也隻是錯愕,誤會解開後他根本就沒有如何往心裏去,有如今這樣的舉動那就該是意料之中。

趙政突然“悲哀”地發現,一旦喜歡上這個老師,今後的他那將會是完完全全地自找麻煩,更嚴重的是,即便知道在自找麻煩,偏偏還甘之如飴。

不過,這麼下去也不是法子。有這件事的教訓,趙政總覺得自己該想點法子早些把人騙到手,以便早日“回本”,畢竟自己這邊再怎麼苦惱,他那邊卻無知無覺全然不當回事,怎麼想都覺得不甘心啊。

這種事情宜早不宜遲,過程卻不可急,徐徐圖之方為上策。想通這些,趙政總算覺得好過一些了,但那也隻是稍稍好過一點而已。現在的他很……額,按趙高以前告訴他的話來說就是——心塞,他覺得自己現在真的非常心塞。

此時他坐立難安地捏著寫有趙高近況的縑帛在寢殿裏來回打轉,雖然覺得鬱悶,卻又十分寶貝地把那上麵的字看了一遍又一遍,在心裏一遍一遍描繪著他做那些事情的樣子,這麼一來更是越發想念他,心道:要是真有小高說的飛機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