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2 / 3)

“那個孽子造的禍,關你什麼事?”

沙啞滄桑的男音響起。

“父皇,您醒了?”

公子湛馬上坐到了床邊,“您現在感覺如何,可還有不適的感覺?”緊隨其後的太醫們也馬上圍在了旁邊,皇上揮手製止了太醫要為他把脈的舉動,“你們都出去,朕有話和太子說,任何人不得打擾。”

“是。”

其他人得了應,齊齊彎身退了出去。

太醫宮女們魚湧而出,迎麵就對上了靜眼看著他們的公子玉,宮女太監們還好,他們已經得到了消息,太醫們一直圍在寢殿根本就沒出去過,所以不知道白天青瓷來的這件事,此時都看著公子玉臉上的巴掌印愣神。

玉白的臉上五指痕跡明顯,公子玉壓根沒管它,更別說上藥了,這會子已經微微泛腫,臉上也現了淤青。太醫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院首上前,彎身道:“皇上已醒,留太子殿下再裏麵說話,說是不見任何人。”

難道自己還會強闖?公子玉差點一聲嗤笑出聲。

院首說完話並沒有馬上離去,而是蹲了頓,猶豫道:“殿下臉上的傷需要微臣瞧瞧嗎?”

這皇上出事,所有的太醫都圍著他一個人轉,太醫院這會一個人都沒有。院首不知白天發生了何事,現在看到公子玉臉上的傷,若是他自己不管還好說,萬一三皇子是知道沒有太醫所以不管呢?

這兩個猜測,性質都不一樣了!

現在局勢難辨,皇上醒來第一件事是留太子說話,雖看著對三皇子不利,可他前麵都做到那個程度了,皇上醒來第一件事竟然不是收拾三皇子,這就耐人尋味了。事情沒有落定之前,三皇子絕不能得罪了。

公子玉揮手,“不用,下去罷。”

“是。”

除了門口留了兩個伺候的人,太醫院的人一半撤了,一半去後麵看著煎藥了。剛才還湧動的人頭一下子都消失得幹幹淨淨,公子玉負手站在廊下,看下緊閉的門扉,表情晦暗難辨。

公子玉拿了一旁的金絲軟枕疊了一層,讓半坐的皇上靠得舒服些,皇上看著公子湛疲憊的眉眼,靜靜的看了一會,竟然道:“子湛,是父皇錯了麼?”不待公子湛的回答,竟是一聲歎息,

“是朕對不住你。”

“父皇如何說出這樣的話?”

公子湛大驚。

“是兒臣不孝,父皇沒有做錯什麼。”

皇上雖還看著公子湛,可視線卻仿佛穿過他不知道看到了哪裏。

“先皇一生子嗣眾多,光是成年的皇子就有數十個。朕既非嫡也非長,這個皇位來得艱難。”將視線終於聚集在公子湛的臉上,微微一笑道:“所以當時你出生時朕就封你為太子,就是不想你經曆朕走過的一切。”

公子湛默然,沉默的看著皇上,不知道該說什麼。

“先皇當年一直不肯立皇儲,又縱容各個皇子分建勢力,朕經曆過那樣的腥風血雨,所以不肯後人再為這個位置爭奪,一開始就立了你,所有的心血都傾注在你的身上,而自九公主後,也沒有孩子出世,不是她們生不出,是朕不想要。”

皇子一共就三個,當日見公子湛從小是行事頗有章法,有明君之象,而老二又是將才之人,當時就想,再加個胡鬧的老三,兒子也該夠了,後麵生的都是公主,公主有六人之數,皇上給所有妃嬪都下了絕育藥。

“現在回想,朕不想像先皇那般,所有皇子鬧得不可開交,朕從你出生就精心培育你,卻忽略了,這是不是你想要的,同樣都是枉顧子嗣的想法,朕和先皇,好像沒有什麼區別。”

上一輩的事情公子湛自然知曉,那時候各個皇叔鬧得不可開交,死的死殘的殘,到現在都僅剩兩個皇叔還在世,而先皇就隻高坐龍椅看著。

公子玉從床邊起身,跪在了地上。

“在兒臣心裏,父皇是最好的父親,說句大不孝的話,先皇如何能跟父皇比?他的血都是冷的,父皇怎會和他比?”

深深跪服在地上。

“兒臣的一切都是父皇給予的,也怪兒臣,總想著得過且過,把其他念想都壓在了心底不願意告訴父皇,是怕父皇傷心。可現在才明白,若兒臣早早地就說了,或許也會有爭吵,但傷害絕沒有今日的大。”

“這一切都是兒臣的錯,父皇不要攬在自己身上,兒子有愧。”

皇上無力的抬手,“起來,不要跪著。”

“你出去吧,去吃點東西再好好歇歇,朕無事,讓外麵那個進來吧。”

讓三弟進來?公子玉身子一僵,雖然瞧著皇上現在麵目平靜的模樣,但是,公子湛想了想還是道:“父皇,兒臣自您現在不想聽這話,但三弟雖然性情和常人有些不一樣,但他有勇有謀,他比兒子更適合這個位置,父皇不是常說,兒臣心太善了嗎?”

“仁君雖好,但終究不是明君。”

帝王最需要的,就是殺伐果斷,可這四個字,公子湛完全不具備。

皇上聽了這話沒應,隻是揮手,“下去罷。”公子湛看了他半響,終於還是不再開口,正要轉身離去,皇上卻又道:“如果不是身在太子之位,你最想做什麼?”雖不解皇上為何這樣問,公子湛還是認真答了。

“若得自1由之身,兒臣想要親眼看過大好山河,踏上萬裏路。”

皇上默了又默,終揮手,“下去罷。”

公子湛出去後,又囑咐了公子玉幾句,讓他千萬別再惹父皇生氣才放人進去了,公子玉進去時,皇上依舊維持先前的姿勢半靠在床上,臉色發白,公子玉也沒好到哪去,兩天不眠不休也不進食,底子再好也露了疲色。

公子玉站在床前,看著皇上,沒有行禮。

皇上也不需要他行禮,而是微抬首,眼光複雜的看著他。目光微妙的看了一眼他臉上的傷,然後略開。這個兒子,當初隻覺他容貌好,又是最小的兒子,所以對他其實挺喜愛的,鬧騰點也無妨,反正也不是太子。然後這份父愛終究抵不過當時皇後的懇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