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景容沒有回答,陶子恬奇怪地回頭看了他一眼,鬱景容才開口道:“你何以問起他的事來?”他取出師尊還回來的大光寶樹樹枝,一時靈氣充盈於室。
陶子恬遲疑道:“這是……大光寶樹枝葉?”
鬱景容點頭,“你還記得當日折了一段樹枝,孤注一擲,打算將我從浮笙麵前送離?”
陶子恬輕呼一聲,有些唏噓道:“自然記得。”
“這就是那根樹枝了,我當時還不解氣,將你安頓好,回頭去找浮笙,他卻已經死得幹淨,魂魄都散了許久了,隻留下這段大光寶樹的樹枝,我便帶了回來。這回借大光寶樹向宗門施壓,自然要讓宗門見著寶物,我本想贈予師尊,隻是他又還了回來。”
“垂儀真君想必是真疼惜你,這大光寶樹在我手中也不怎麼得用,若真是如此稀罕,你師尊也是我長輩,不如直接奉給真君去?”
鬱景容搖頭:“整株大光寶樹與大光寶樹枝葉豈可相提並論?若是大光寶樹枝葉,世人隻道是我等有此機緣,心中略有豔羨而已,然而整株大光寶樹乃是先天靈根,整個玄元大世界也數不出幾株來,莫說尋常修士,就是些大型宗門,在玄元大世界資源日益貧瘠之日怕也要動了歹念,此時我又如何護你周全?”
陶子恬深知鬱景容說得有理,就也不再提這事兒了。
然而鬱景容神情微變,話鋒一轉道:“你卻也不必因此擔憂,隻需忍耐一時,我遲早會爭在眾生之上,到時候世上再無一人可以傷了你。”
陶子恬動了動嘴唇,“你可是自責浮笙令我受傷一事?這本來就不是你的過錯。”
鬱景容替他將磨碎的茶餅一點點灑入沸騰的紫山靈水中,對陶子恬的話恍若未聞,卻是偏了話題道:“傅易與楊瓊枝是最早時候就跟在我身邊的。而今楊瓊枝卻犯了這種事。天道獨一,而人心卻是難測,何況是在這泱泱宗門裏。瓊枝能背棄我,旁人又何嚐不可?也望你有此警備,莫要輕信旁人。”
陶子恬倒茶的手勢頓了頓,“即便是和你同門……即便是與孟柯師弟?”
陶子恬皺眉看著鬱景容,鬱景容點頭,輕輕笑了笑,“你我已有夫妻之實,我遲早也會給你夫妻的名分,既是夫妻,你隻當與我親近。”
陶子恬鬆了口氣,又氣又笑道:“折騰了半天,原來卻是你占有欲作祟。”若是鬱景容對親近同門都設如此心防,他還真要頭疼怎麼辦是好了。
前些日子鬱景容態度若即若離,陶子恬便一心修行,少有休息之時,如今與鬱景容做了*之事,鬱景容又將他介紹給親近的同門,正是如膠似漆的時候。陶子恬心裏提著的那口氣終於鬆下來,夜裏就扯著鬱景容在床榻上倒頭就睡。
……
三個時辰後。
夜幕已深,然而月色如銀,仙宗又到處有天燈點綴,故而依舊清朗,山色與天一線,更是另一番別致的景象。混元殿偏殿中,菱花紋木窗的剪影投在大理石地麵上,四周寂靜怡人。
陶子恬睜開眼,仔細觀察身邊鬱景容,見他睡得正熟,全然是畫中才有的寧靜秀色,陶子恬先是專注地看了一會兒,才輕手輕腳側過身子,把住鬱景容的脈門,分出一絲極其細微的元氣,探入鬱景容體內。
“……”
鬱景容不知何時睜開眼,麵無表情看著陶子恬,問:“你在做什麼?”
陶子恬見狀並無慌張,他從鬱景容體內探得情況,震驚之下元氣便有了波動,何況他本來也無意隱瞞鬱景容,隻是怕他不願意,沒有事先告知罷了。
陶子恬反過來追問:“什麼時候的事?”
“……”鬱景容垂目沉默。
陶子恬心裏很不好受,雖然隱約有些懷疑,但最後成真,驚疑不說,也是萬分痛心,“你不是說魔氣在異世界已經化解,為何你體內還淤積大量魔氣?”
鬱景容坐了起來,撫平裏衣上的褶皺,漫不經心道:“我對你不設防,故而被你輕易揭穿,旁人卻是不然。”
陶子恬快被他氣笑了,“這哪裏是你魔氣入體是否暴露的事?你這兩百年多年來所修都是正道,你的劍也是正清之劍,還有你的宗門,乃是仙門中上流,你從正道入魔……難不成這些都願意舍去?”
“不是兩百年。”鬱景容正色糾正道。
陶子恬扶住額頭,不明白鬱景容為何對他隱瞞,如今得知實情,反而令他更難以釋懷。
鬱景容慢吞吞繼續道:“是三百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