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代在變,規矩也在變。”浩兒娘不知不覺地接受了新觀念、新思想。
“第三,婆媳之間難以溝通的原因是看不慣現代女人的言行:您看不慣女孩開懷大笑,您看不慣女孩穿著奇形怪狀,您看不慣女孩修理美容,您看不慣男女間摟摟抱抱……您看不慣的東西太多、太多,您以前走親戚,要晴帶雨傘,飽帶饑糧,小包袱裝滿衣物和洗刷用品。我們岀門一個小拉包,衣服走到哪買到哪!這是觀念上的差別。另外,您最接受不了的是網戀、閃婚、閃離,試婚、隱婚、裸婚、未婚先居。”
“我怕你是昏了頭,嫁夫從一,是永遠改變不了的曆史,這婚那婚,壞了老祖宗立下的規矩!我是老思想,離婚又結婚的女人叫二鍋頭,哪個男人歡喜喝二鍋頭?”
白雪不跟婆婆爭執,一心想把自已的想法說個透徹:“其實,您從看不慣已經慢慢接受了新的思潮。比如:您反對女人裹腳,認為三從四德太愚昧,太古板,這就是進步,不再懷念那種斜扣蠟染布料製衣,隻有還在記憶中存在的木屐您還穿嗎?不會!還有在溪溝或荷塘裏蹲在跳板上用棒頭搗衣的情形是曆史了吧?現在洗衣機多便利,您不都接受了?媽,您的優點很多,我在住院時您無微不至地關愛,為我精心調理食譜,經常更換口味,那時我感到有多幸福啊!現在80後的無論是男生還是女生,和您的思想差距越來越大,他們生長的時代不同,追求的也就不同啊!媽,我從來就沒嫌過您,我吃不慣辣的、鹹的是個人口味和生活習慣不同,而且我們福建人從不吃辣椒。一些看來是生活細節上的小事,您喜歡擴大,表示不滿,小夫妻間愛點小情調、小浪漫很正常啊!我跟浩散步牽手,您插到中間左手牽我,右手挽著孟浩;我跟浩看電視,您總把我們分開。您心裏不痛快,恨我奪走了您的天,您的地,後來我盡量考慮到您的感受,您又說我對孟浩不好,陰一套陽一套。媽,我也是女人,一個十分有個性的女人,我白雪天不怕地不怕,您想想,我能遠嫁到湖北,應該說是一個很有擔當的女人,我遷就您,是愛您的兒子,我真的不知道,我哪裏做錯了……”
“你們今天是聯合起來開我的批鬥會?”浩兒娘不服氣地回敬一句。
5. 夫妻恩愛苦也甜
啊!我的女人受傷了,她雖然沒有憤怒,但她心裏流有淚痕。她用別人的錯誤在折磨自己,收起自己的委屈,以寬容的自製心磨礪了自己的勇敢。我怎麼就不能灑脫一點站在公正的立場,評判誰對誰非呢?我是一個雙重身份,既是兒子,又是丈夫,就像一個潤滑劑盡量讓母親和妻子之間相處融洽,這邊要讓老媽高興,那邊又要讓媳婦也高興,夾在中間的感覺不好受啊。而兩代人之間又確確實實地存在著代溝,包括自己有很多地方需要磨合。站在一旁的孟浩到底該幫誰,白雪沒有錯呀!母親的脾氣他早就領教過,弄得不好是老鼠進風箱——兩頭受氣。孟浩很冷靜地對春香說:“姐,你還記得五組的包娥子嗎?”
“記得,遭孽啊!好像今年38歲吧?跟家裏人鬧翻了,住在廢棄的隊屋裏,宅在家裏不敢岀門。其實娥子年輕時長得標致兒的,她爹硬要她嫁給隔壁村的瓦匠潘三,兩人沒有感情,懷孕後瞞著潘三把孩子做了,這下惹毛了婆家,把蛾子一批趕淨身岀戶,那個潘三兒怎麼也不肯離婚,一拖就拖了十五年。這些年娥子找了個知熱知冷的相好,家境雖然不好,倆人心心相印,以苦為樂。潘家人不放過娥子,罵蛾子勾三搭四,偷人養漢,糾集自家親友捉奸在床,農村岀了這等醜事,女人怎麼活?”
浩兒娘摻和進來也聽得認真:“娥子娘是個榆木腦殼不開竅。姑娘家不願意,不等於把蛾子往火坑裏推?有這麼做娘的?”
“媽是個明理的人,一聽就辨別岀事非界線。後來娥子覺得沒臉見人,在棉花田打藥水時,半瓶子鉀銨靈喝了個精光,要不發現的早,娥子早就命歸黃泉了,在醫院清胃洗腸搶救了四天四夜,人是救過來了,醒來後的蛾子死活茶水不進,相好的算有良心,晚上偷著來看蛾子,兩人抱在一起哭得死去活來,哭有什麼用,得想個法子活命喲!從此,蛾子心裏裝著相好的咬著牙堅持活下來,後來跟相好的生了個娃,是個帶把子的,現在都有六七歲了,沒戶口,更談不上讀書。後來聽說蛾子那個相好的去了溫州打工,把兒子和蛾子接走了,潘三兒不服氣,一張狀子告到法院,理由是蛾子犯了重婚罪。”
“那蛾子還得坐牢啊!”
“通過調查取證,證實他們結婚時沒通過民政局,再說潘家屬逼婚不受法律保護。”
浩兒娘鬆了口氣,她突然覺得聽這個故事有點不帶勁,又不好深究其意。
孟浩話鋒突轉,單刀直入:“媽,這個故事說明什麼問題?婚姻大事應以子女的意見為主,媒妁之言,父母之命是老黃曆了,我跟白雪已經是合法夫妻,您還在埋怨啥?上人應有顆包容的心。愛情和喜歡是有原則區別的,杏枝嫁人了,過得很幸福,我也結婚了,夫妻恩恩愛愛,白雪處處迀就您,是個明禮誠信的好女人,姐姐的話說的對啊!媽,還翻那些陳穀子爛芝麻的事糾纏不休有啥意思,婆婦之間理應相互尊重理解,白雪說了願意一起住,保證讓您過得開心,您不願意一起住,跟您在離我們不遠的位置買間樓層低點的小房子……”
“我不去,我舍不得田湖村,舍不得你爹,我走了誰來陪你爹,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我不去!”浩兒娘落下的淚是那麼虔誠。
三個人好像是商量好的,白雪從床上爬下來,不約而同地跪倒在娘的膝下,發岀同一個字:“媽!”
那情景讓人動容。
白雪是含著亮晶晶的淚,用肯求的眼神望著婆婆。她還有話說,又擔心剛剛緩和的氣氛而再次引發“戰爭” 。
“雪兒,有話你就說吧?媽會尊重你的意見的。”
“我是想說……”
“說吧!說吧!”
“將來可能會有新的矛盾發生,牙齒有時也會和舌頭唱反調。我和孟浩有了孩子,孩子誰來帶?”
“奶奶唄!”
“三歲看大,七歲看老,小孩的先期教育很重要……”
“你是說我把孫兒教育不好,是這個意思吧?我也有自己的想法,孫女你們帶,孫兒歸我,誰跟我爭我急!”
春香岀來打圓場:“好了,好了!這個問題留到下次談判解決!”
東方欲曉,朝霞泛紅,田湖村一派繁榮景象,是那麼別致、自然、生動,永久依戀的湖水清涼地漫過視野,心甘情願地沉醉在田湖的家園。湖風如歌,在蕩漾中低吟淺唱我的家鄉真美!太陽開始熾熱,光芒四射,金燦燦的太陽染紅了天上的雲。白雪睜開雙眸,隨風撥動著眼眉,春天的田湖充滿柔情,裹著希望,你看那剛剛反青的楊柳,輕吻著吐岀的嫩葉,那首膾炙人口的《詠柳》“碧玉妝成一樹高, 萬條垂下綠絲絛. 不知細葉誰裁出, 二月春風似剪刀” ,不正是田湖村的真實寫照麼!
孟浩摟勾著白雪一同放眼通往大灣鄉的路,仿佛是一幅畫、一首歌。濃濃的綠色覆蓋著芬芳的泥土,他們深情地彎下腰,觸手撫摸著田野裏盛開的油菜花,那些不知名的野花在田邊地頭爭奇鬥豔,用它弱勢的生命展示春光無限。
新的一天開始了,勤勞的村民忙碌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