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1 / 2)

紀棠和許京一起到了片場。他倆的對手戲發生在鬧市,所以也沒清場,那幫熟悉的群演們都在。

此時,他們自然而然地都把目光投在紀棠身上。

許京那樣的人物,他們仰望不起,可紀棠是他們每天看慣了的。這倆人站在一起,實在矚目得戳人心窩子。

“大樹。”紀棠已經換好了衣服,純白的襯衫紮進牛仔褲裏,蹬著黑色馬丁靴,再加上款式經典、價格不菲的名牌風衣,整個人利落又明朗。她朝大樹招了招手,可後者卻怯怯地瞄了眼她身後的許京,紅著臉把頭搖得像撥浪鼓,就是不肯過來。

紀棠撇著嘴不高興,扭頭對許京說:“你長得太凶了,他怕你。”

他笑眯眯地看著她,“那你為什麼不怕我?”

她為什麼要怕他,一個連自己簽名都買的自戀狂……誒,簽名?簽名!

她賣了一張“許京”的簽名給許京!?

紀棠猛地抖了一下,牙關開始打顫,磕磕絆絆地問:“我賣給你的那張簽名,你……”

“你說那個簽名啊……”許京斜睨她一眼,似笑非笑地一勾唇,“筆跡還學得挺像,練了很久吧?”

紀棠頓時覺得兩眼一抹黑。

她預感到,自己這輩子都沒法在許京麵前抬頭做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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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親昵的交流當然引起了不少人注意,其中一個就是肖紅。

她死死盯著許京撫摸紀棠頭頂的手,如果眼神能殺人,估計紀棠早就死一百遍也不止了。

肖紅想起製片人肥膩的肚腩、副導演斑禿的腦袋和場務滿口的黃牙,可她付出了那麼多,也不過是偶爾有台詞的臨時演員。而紀棠呢?她憑什麼站在許京身邊,受到許京和導演的青睞?她那副單純無辜的樣子,真是讓人看了就惡心!

在肖紅暗咬銀牙,狠掐掌心的時候,紀棠和許京的對手戲開始了。

許京是影帝,成名十餘年,從一開始被人質疑“靠臉吃飯”,到現在被影評家們一致歸為“演技派”,用精湛老辣且不拘一格的演技,征服了所有觀眾。

他一上場,就是火力全開,語氣刻薄地把“石靜”罵得狗血淋頭,從細微表情,到肢體動作,活脫脫就是一個飛揚跋扈的“陳晟平”。

“我就知道找你們……”

“卡!”兩人入戲的時候,卻聽到導演惱怒地喊了停,怒吼道,“後麵那個群演,你怎麼搞的!滾出我的鏡頭!”

導演是真的很生氣。許京和紀棠的表情漸入佳境,他正要切全景,突然莫名其妙跑進來一個群演,不但一直盯著鏡頭,眼神還陰沉得像女鬼。

他甚至氣得脫下自己的鴨舌帽,一把摔在了地上,“你叫什麼名字?”

那女群演瑟瑟發抖,將求助的目光投向製片人、副導演和場務,可這三人都裝成沒看到。她哆哆嗦嗦地說:“我、我叫肖紅。”

“你今後不用來了!”導演指著她說。

肖紅一下子就嚇得腿軟了,“導演,我、我不是故意的。”

導演不耐煩地揮揮手,“出去,出去!”

一個場務把肖紅領走,作為替補,挑了阿蘭上來。

這個小小不和諧的插曲,並沒有影響許京和紀棠的發揮,大家腦補的“紀棠被許京全麵碾壓”場麵也沒有發生。

雖然淫浸行業多年的導演,能看出許京技高一籌,並且全程都在帶著紀棠找戲感。但就普通現場觀眾而言,幾乎瞧不出兩人的高下。一條拍完,導演也沒有再拍的意思,隻是和善地對紀棠笑了笑,還說了一番鼓勵的話。

紀棠興奮得小臉紅紅,眼睛亮得像反光的玻璃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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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下高興了吧!滿意了吧!”頭發蓬亂,滿臉淚痕的肖紅,突然衝上來,對著紀棠大吼大叫,“你能和許京一起演戲,我卻連工作都要丟了!憑什麼!憑什麼!”

許京眉頭皺了皺。

兩個工作人員趕緊上來,想把這個女人架開。

可肖紅瘦瘦小小的身板,此時力氣卻分外大,死命掙紮出來,大喊:“為什麼你們一句話就能定我的生死?一個不高興就能把我趕出去?你們就這麼了不起嗎!紀棠你又是個什麼東西,跟在我屁股後麵撿甘蔗渣吃的窮丫頭!許京知道你睡了多少個男人嗎,他就不嫌你髒嗎?”

紀棠簡直被她這番話驚呆了。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同歸於盡”戰術?

她下意識望向許京,“我沒有,我……”

“你,過來。”許京忽然對肖紅勾了勾手,“你們放開她。”這句話是對兩個工作人員說的。

肖紅麵上一喜,粗蠻地掙脫了那兩人的束縛,“放開我!聽見沒有?”扭著腰,一顛一顛地小跑過來。

“年紀?”

肖紅愣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許京是問她今年多大。她攏了攏耳邊的碎發,嬌羞道:“十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