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認識我?”大漢的表情也是一愣,繼而嗬嗬的笑開了,“有意思,真是有意思……嗬嗬……哈哈哈哈……”
“有什麼好笑的?”
“你不認識我,知道我是誰又有何用?”
“我……”楚離啞口無言。是啊,知道了一個不認識的人是誰,又有什麼用呢?
總不能說“我看上了與你們同行的美人,我隻是想多看她兩眼”這種齷齪的理由吧?因為這種齷齪的理由,竟然害死了一個毫不相幹的小販,這豈不是要讓人笑掉大牙?
“乳臭未幹!!”就在楚離遲疑的一刹那,忽然感覺脖子被一雙鐵鉗般的大手死死掐住,片刻不到,兩隻腳已經沒有了承重感,整個人竟然被大漢掐著脖子舉了起來,而拿劍的手,也被大漢的另一隻手死死握住動憚不得。
片刻間,形勢大逆轉。
沒錯,就是片刻。
打來打去都不分高下的爭鬥,隻可能發生在草台班子的戲本裏。高手之間,所有的一切都發生在片刻之中,大多數情況下,一招、兩招,最多三招便已決定生死,就像那老色鬼經常教育徒弟的道理:武藝的精髓,就是用最小的動作和最快的速度,在最短的時間內打敗敵人,而不是用花拳繡腿賺人場。隻有街頭賣藝的把式匠,才喜歡把手腳抬得那麼高伸得那麼長。
“小子!沒殺過人吧?”大漢在鄙視與挖苦的同時,手上的力道也在不斷加成。
其實這大漢猜的沒錯,楚離的確沒殺過人。
非但沒殺過人,甚至一直以來都不確定自己是否真的有勇氣殺人。
楚離也曾經與師傅聊起過關於殺人的話題,師傅說,這輩子,他隻殺過一個人,而且與自己無怨無仇,自己也完全沒必要殺他,但卻殺了。而當楚離問及原因的時候,師傅卻總是說,越是高高在上的人,就越是活的肆無忌憚。他們總會想方設法的安排一萬隻眼睛盯著他們所能想到的一切敵人,所以他們永遠都不會死在真正的敵人手裏。
聽上去似乎很有深度,但仔細一想,就是句酒後的屁話。
此時此刻,楚離是多想順著這些瑣碎的記憶繼續回憶下去啊!但是不行,因為自己的脖子還在別人手裏,再這樣下去恐怕就不用回憶了,自己就要去跟那個老色鬼團聚了。
“我……一定會……殺了你!”楚離手腳拚命掙紮,但卻無濟於事,自己的胳膊不如人家長,雖然空著一隻手,卻夠不到敵人,身體懸空,腿也使不上勁,真是後悔剛才一時猶豫,沒一劍殺了這個滿臉橫肉的家夥。
“什麼人!!!”不遠處,傳來一聲大吼,淩亂而急促的腳步伴著鎧甲摩擦的聲音由遠而近。
剛進城時,楚離便聽說了太子下個月大婚的事,京城的警戒,也比之前嚴了不少,街上巡夜的官兵至少比以前多了兩倍。此時此刻全城應已宵禁,貌似是剛才兵器碰撞的聲音引來了巡夜的官兵。
“好機會……”趁著大漢一走神,楚離蜷縮雙腿,蹬住了身後的牆壁,之後全力一蹬,將整個身子撲向大漢,而這大漢似乎也沒料到楚離有這麼一招,本能的王後退了兩步,結果卻被小販的屍體絆倒在地,噗通一聲摔了個仰麵朝天,還沒等緩過神,手腕子便遭了楚離狠狠一口。
沒錯,用嘴咬的,狠狠一口。
有道是一寸短一寸險,越短越險。短到極限,就是人的牙齒。嘴,其實是人身上最厲害的武器。真若到了命懸一線的時候,麵子還能值幾個錢?
“啊……額嗯……!!”大漢疼的青筋暴露,卻硬生生的把慘叫聲咽了回去,單手推開楚離撒腿就跑,三竄兩竄便消失在了漆黑之中。
“想跑?”楚離掙紮著從地上爬了起來,噗的一口吐掉了從大漢手腕上咬下的皮肉,飛身上牆,循著大漢逃走的方向追入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