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一(1 / 1)

接親的隊伍前腳出城,胭脂樓後腳便被一隊軍馬團團包圍。而胭脂樓周圍一裏範圍也已被官軍淨街,頗有天子出巡的陣勢,唯一不同的就是淨街的兵丁是官軍而不是大內的內衛。

“誰都不許動,沒本將的命令,任何人不許踏出胭脂樓一步!”但見胭脂樓門口,一將領身披亮金魚鱗甲,腰挎長劍,儼然一副上陣打仗的架勢,字裏行間帶著一股殺氣。

老鴇子也驚了,自胭脂樓開業以來,從來沒見過如此陣勢。門外來者乃是西山大營提督軍務總兵官,聖封定國將軍齊玉忠,可以算是京城品階最高的武將,放在以往,也算是胭脂樓的貴客,竟然由他親自帶兵查繳胭脂樓,恐怕事兒小不了。難道說,陳公公倒台了?

“哎喲,我的齊大將軍呐,這是哪陣香風把大將軍你給吹來了?”雖說心裏打鼓,這老鴇子的臉上可是鎮靜的很,儼然把門口披掛整齊的齊玉忠當成了登門會姑娘的客人。

“哼!本將此次前來乃是公務,汝等休得多言!”齊玉忠冷笑道,“你這胭脂樓中,可有女子待產?”

“哎喲,讓大將軍你說著了。最近呐,這些丫頭片子們可是大意的很,懷了崽子的有七八個人,正愁沒人來認種兒呢!莫非那裏頭,有大將軍你的……虎種兒?”

“休得胡言!”齊玉忠臉一紅,“本將奉聖上之命來找一個人!”

“誰?”

“你這裏,有沒有一個叫姚俊兒的女子?”

“姚俊兒?”老鴇子惺惺作態的想了想,之後一本正經的搖了搖頭,“妾身瞞誰,也瞞不過大將軍你呀!大將軍你,可是我家的老主顧了,何時聽說我這胭脂樓裏,有過姓姚的女子?”

“你……你……你給我住口!!誰是你的老主顧!!”被老鴇子當眾揭了老底,這齊玉忠自然被羞了個大紅臉,“來人,給我搜!!”

隨著齊玉忠一聲令下,一眾官軍好比土匪進莊一樣四散開來,掀桌子砸板凳可謂是極盡打雜之能事,與其說是搜查,倒更象是借機泄憤。

約麼過了一刻鍾時間,幾個兵丁把八個大著肚子的女子帶到了齊玉忠近前。

“都抬起頭來!”要說這齊玉忠也算是自找倒黴,這些姑娘不抬頭則以,真一抬頭反倒是麻煩了,這八個女子齊玉忠差不多都認得,就算不知道名字,至少也是臉熟;其中有三個竟然還伺候過自己。

再說那些女子,見齊玉忠一臉的氣勢洶洶,三個陪過他的女子二話不說便跪倒在了地上嚎啕大哭,“我的大將軍啊,你可不能不認賬啊……”

“這……這這……放肆!!都給我拉下去!!”

“哎喲我的大將軍啊,你文韜武略深得陛下器重,將來也定是官運亨通榮華富貴,府上添一張嘴,不過是多擺一雙筷子多抓把米的事,你可不能把這拖油瓶甩給我們啊……”此時兩旁的官軍都快忍不住笑了,老鴇子還不忘見縫插針的補上一刀。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校尉急吼吼的跑進前廳,在齊玉忠的耳邊嘀咕了幾句,聽得齊玉忠表情一變,“今日可曾有人來此接親?”

“是呀!”老鴇子點頭,“今天可是我家杏兒大喜的日子,將軍你,不會不認得杏兒吧?”

“哼!來呀!傳令輕騎營,隨我追!”說罷這齊玉忠惡狠狠的瞪了老鴇子一眼,氣呼呼的轉身出屋。近百匹軍馬一字縱列,猶如一條匍匐的巨龍穿梭於市井,在滾滾煙塵中向東疾奔而去。

十五裏鋪,顧名思義,離城十五裏。

以鑼鼓隊這種敲鑼打鼓一步三搖的速度,十五裏路程,可是要走上好一陣。就在距離馬家大院還有兩三裏路的時候,隊尾的鼓樂忽然停了,但見一陣煙塵自身後由遠而近,領頭的騎兵更是催馬呐喊,“站住!!都給我站住!!”

站住就站住。朝廷有規定不許進城接親嗎?

“轎中所乘何人??”齊玉忠駁馬來到轎前大吼。

“回大人的話,這接親的隊伍,轎中當然是新娘子啊!”轎夫嬉皮笑臉道。

“把驕簾給我掀開!”齊玉忠下馬來到轎前。

“哎,是!是!”轎夫掀開嬌簾,隻見一女子戴著紅蓋頭身披霞帔端坐於轎中。

“哼!!”齊玉忠伸手便扯下了紅蓋頭,頓時就楞了,還真是杏兒。

“喲,齊大將軍,你可真是威風啊……”蓋頭被扯,杏兒自然是一臉的不悅,不緊不慢的舉起了手裏的簪子,“大將軍,還認得這個吧?”

“哎……你……你……”齊玉忠的臉騰的一下便紅成了猴屁股,你了半天竟沒說出一句整話。

“難不成,大將軍想喝奴婢的喜酒?”杏兒一把從齊玉忠手裏扯過了蓋頭。

“你……你……唉!!!傳令下去,回城!”齊嶽中喘著粗氣放下轎簾飛身上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