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是小偷
另一個自己
最近,方向越來越覺得有點怪。
他是個恐怖小說作家,住在蓮花小區2號樓三單元501號。
每天除了吃飯睡覺,大部分時間裏,方向是在對著電腦劈哩叭啦地碼字,寫累了就上網泡MM。
他的網名叫“曾經走過”,自認為很詩意。
某天晚上,方向正上網,QQ上有人要加他,網名也叫“曾經走過”。
他很好奇,點開對方的資料,和自己的一對照,絲毫不差。
如果是美女,他會毫不猶豫地加之,同性根本一點機會都沒有,編輯除外。
這一次,方向鬼使神差地加了這個人。
也許,他是自己的崇拜者吧。方向蹺著二郎腿,決定捉弄捉弄這個家夥。
方向:你叫什麼?
曾經走過:方向。
方向哈哈大笑,這手段不免老套了點。
方向:你是幹什麼的?
曾經走過:恐怖小說作家。
嗯,還是老一套,沒新意。
方向:你都寫過什麼作品?
曾經走過:最近在寫《地獄來客》。
這一次,他笑不出來了,因為他正寫的這部作品,就叫《地獄來客》!
天底下有這麼巧的事?
方向靠在椅背上,優雅地拄著腮,腦子有些亂。
這部作品名沒告訴任何人啊,就連責編都不知道,這個人是怎麼知道的?
他突然很害怕,毫不猶豫將“曾經走過”拉進黑名單。
可能受了“曾經走過”的影響,方向一下靈感枯竭,在房間裏焦躁地踱步,心裏長草似的坐不下來。
他不經意看看電腦,另一個“曾經走過”的出現,像一個不祥的預兆。
他突然憎恨起這個同名的人來,不,不是憎恨,是恐懼。
正胡思亂想,樓頂突然傳來一串腳步聲,咚——咚——咚。
方向第一次意識到,樓裏的隔音不是一般的差,抬眼掃了一眼天花板,覺得哪裏不對勁。
突然,他硬生生打了個寒戰,樓上沒人啊。
這裏的居民哪個不知道,樓上屋子空了很久了,據說第一任業主很有錢,有一次著急用錢,把所有存款都提出來放家裏,不想當夜遭賊光顧,數百萬被偷了個精光,人一下成了窮光蛋,一時沒想開,跳樓自殺了,房子以低廉的價格轉讓,後來的業主們沒有一個住了超過三個月的,都說那房子鬧鬼。
樓上這人該不會是“曾經走過”吧?
方向越想越覺得是這回事,惱羞成怒,決心拆穿他的伎倆。
到了樓上,他用力敲門,手指都敲疼了,也沒人出來。
方向又連敲幾下,覺得不對勁,側耳一聽,有人在敲自己家的門。
他連滾帶爬衝到樓下,鞋都跑掉了,結果門前一個人也沒有。
幽靈
如果不查清樓上住著誰,方向甭想寫好故事。
第二天,他找到物業公司,和物業經理說了昨晚的遭遇。
仿佛聽了夜譚故事,經理嘴巴拉得老長,一百個不信。
“不可能,那房子空了十年了。”經理把腦袋晃得像撥浪鼓。
“我想在那住一晚。”方向提出要求。
“不行。”經理一口否決。
見辦公室沒別人,方向偷偷塞給經理兩盒好煙,低聲說:“我覺得行。”
接過煙,經理曖昧地笑了,又板起臉,“說好了,就一晚。”
天黑前,方向住進了樓上。
房子除了沒人住,一切都正常,家具什麼的一應俱全,甚至還有電視和電腦。
摸出煙抽了一口,方向掃視一周,覺得什麼地方不太對勁。
對了,他恍然大悟,這裏有十年沒人住了,屋子居然一塵不染!
屋子靜得不像真的,牆上掛鍾的滴答聲很響。
等等,掛鍾!
方向瞪著牛眼,毛骨悚然。
掛鍾走了十年都沒停,哪有這樣超強的電池?
他覺得這裏的任一東西都詭異莫測,為了轉移情緒,看了會兒電視。
不知不覺,夜深了。
劇情太無聊,方向困得腦袋低下又彈起,迷迷糊糊的想去睡一會兒,扭頭一看,一下精神了,電視關了。
他記得電視一直是開著的——有人進來過!
方向緊張地四處找了找,沒人,又細心觀察四周的擺設,沒有旁人進來的跡象……
可能,自己打盹時按到了遙控器吧,方向如此安慰自己,可當看到遙控器在三米遠的地方時,心裏一陣發毛,哪裏還敢待下去,灰溜溜跑了。
回家打開電腦,另一個“曾經走過” 又從黑名單裏跳出來,像噩夢似的再次糾纏上他。
曾經走過:你來過了?
方向:什麼來過了?
曾經走過:我家。
方向:你家在哪?
曾經走過:你家樓上。
方向:那裏沒人。
曾經走過:有人,我在那,剛才你還看了電視呢。
方向屏住呼吸,悄悄站起來,仔細聆聽樓上的動靜。
“啪”的一聲,樓上好像摔掉了茶杯。
曾經走過:對不起,吵到你了吧,我不小心把咖啡杯弄掉了。
此刻,方向呆若木雞,滿胳膊是雞皮疙瘩。
方向:我想看看你。
曾經走過:歡迎,我等你。
關了QQ,方向心裏打鼓似的咚咚亂跳,為了壯膽,咕咚咕咚喝下一大杯白開水,再次上樓。
這一次,樓上的門虛掩著,客廳黑咕隆咚的沒開燈,隱隱有白亮的熒光從屋裏發出來。
那是電腦顯示器的光亮。
方向像被催眠似的,一點點朝電腦走去。
電腦開著,卻沒人,屏幕上是QQ對話框,好像一個看不見的人正和自己聊天。
最後一句聊天記錄是:歡迎,我等你。
電梯奇遇
天亮,方向再次找物業經理,問樓上最後一任業主是誰。
經理查了一會兒,說:“叫方向。”
這個人也叫方向,天底下有這麼巧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