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李晗猶猶豫豫的眼神,皇帝心中一動,問道,“愛妃,你有什麼話不能對朕講?快說。”皇帝通過這些日子來的相處早就明白了李晗是個聰明人,知道什麼是自己該做的,什麼自己不該做的,他很是滿意,這會兒竟然這麼說,顯然不是一件小事。
李晗見皇帝這般說,撲通一下子就跪了下來,說道,“這件事本不應該讓臣妾來說,隻是……,太子的安危涉及大祁的明日,臣妾實在不能裝作不知道,皇後她……”
皇帝正是煩惱皇後和太子之間的僵硬的關係,在顧良娣的事情發生之前太子還會相讓著皇後……,可是那之後,太子就步步緊逼一點不肯放過,他從太子的東宮回來也是因為兩個人對皇後的事情持不同意見。
“說!”
李晗看了眼一臉寒冷的皇帝,知道這會兒不是她把皇後咬下來就是皇後把她弄死,兩個人已經是到了水火不相容的地步,已經沒有緩和的餘地了,再說……,能在有生之年看著皇後落個淒慘的下場也是她的心願,李晗越想越是心裏激動了起來,卻是勉力壓住心潮澎湃的心情,低頭一字一句的,說道,“我聽說皇後這幾日很是高興,經常帶著七皇子去見娘家人,說是要給皇子補辦一個滿月宴。”
皇帝很快就意識到了李晗這話裏的意思,心中怒氣洶湧,豁然的站了起來,狠狠的拍了拍床沿,說道,“高興?太子如此病重,她竟然高興的起來?”皇帝說完便是覺得皇後越發的上不得台麵。
一邊是自己心愛的兒子,一邊又是帶著愧疚想要補償的女子……,皇帝的心可謂是煎熬的很,不過顯然這一次皇後做的有些過了,太子這般病重不去探望就算了,竟然還要熱鬧的補辦一個滿月宴,恨不得讓朝野上下都知道皇帝除了邢尚天這一個兒子還有個嫡子在嗎?
皇後從來都沒有掩飾過她的野心,皇帝很快就明白了皇後的心思……,越想越是心裏堵得慌,一口氣差點沒有喘上來,對著一旁的林懷安說道,“去明起殿。”
看著皇帝怒氣衝衝的離開,李晗終於露出一抹笑容來,襯托她的美麗的容顏越發的傾國傾城了起來。
這皇宮內顧湘的容貌堪稱第一,李晗就是第二……,兩個人不相上下,把後宮裏的那些千挑萬選的美麗女子都比作了土雞,兩個人又是完全不同的美麗,顧湘溫婉秀麗,令人覺得如沐春風一般,李晗卻是清麗脫俗,帶著一股公主自由的尊榮華貴。
所以,隻可惜兩個人性情不同,卻是完全不同的命運。
皇帝急匆匆的趕到了皇後住的明起殿,一路上怒氣衝衝,對著林懷安問了許多,林懷安也是有耳目在皇後的身邊……,自然就一一的說了,“皇後娘娘確實是說過補辦滿月宴。”
“這個蠢婦!”皇帝生氣的喊道。
“陛下息怒,興許是誤會了什麼。”林懷安自然知道皇帝一直對皇後舊情不斷,就算是這些日子來日日的寵幸李晗,心裏頭而已是放著皇後的,他自然也不會火上澆油的說些不中聽的話。
“誤會個屁!”皇帝連髒話都說了出來,眼睛裏幾乎快要冒著火花來,說道,“她怎麼不用她那愚蠢的腦袋想想現在是半滿月宴的時候?讓所有人都知道她很想太子早點死是嗎?”皇帝狠狠的拽了下龍攆的簾子,似乎很是氣急。
林懷安低著頭不敢說話,心想,皇後幹的傻事可不是這一件了,這一次也算是還可以了……,比起上次試圖給太子投毒,已經算是很好的了,也就是自己稍微嘚瑟嘚瑟而已。
等著皇帝氣勢洶洶的走到了明起殿,看到皇後一臉驚喜的迎了過來,皇帝發現自己竟然一句怒斥的話都講不出來了,經過上一次的血崩,皇後差一點就命死,整個人迅速的衰老了下來,臉頰上的肉沒有一點彈力,鬆垮垮的掛在臉上,眼角的魚尾紋如同密集的樹根一樣,密密麻麻的,不笑的時候還好,一旦笑起來就如同皺巴巴的鹹菜一般,實在看的令人心酸。
皇後也是九死一生啊,他又怎麼能苛責?
皇後見了皇帝自然是高興,她歡快的像一隻小鳥一樣,不過一會兒就讓人把七皇子抱了過來,對著皇帝說道,“陛下,你瞧瞧,最近是不是又胖了許多?”
說實話,皇帝每次看到這個七皇子都是心情複雜,這會兒被強行這麼看了下,隻覺得已經過了滿月的孩子皺巴巴的如同小老鼠一般的,連眼睛都睜不開,越發的心煩,實在是坐不下去了,推開抱著孩子的皇後,站了起來說道,“朕還有事,先走了。“
皇後懵了,看著皇帝消失的聲音,好一會兒就找到了聲音,怒氣衝衝的追了過去,喊道,“陛下,你是不是又要去找李晗那個小妖精?“
“你又在說什麼?什麼叫小妖精,李晗現在可是淑妃!“皇帝轉過身子,看著皇後忍不住說道。
皇後眼睛裏露出幾分惡毒的神色,恨聲說道,“她就是個小妖精!勾的皇帝連自己新出生的孩子都不看一眼!我早晚要把她弄死!”皇後越說越是氣憤,眼睛裏冒出幾分瘋狂的神色,惡狠狠的說道。
“你……簡直不可理喻!”皇帝聽了這話氣不打一處來,臉色震驚,好一會兒甩了袖子就快步走了出去,心卻是帶出幾分的不安來,太子邢尚天羸弱的麵容如同在眼前一般,太子說道,皇後不會放過我的……
真的是太天真了嗎?
皇帝有些迷茫的想著。
自從顧湘回來之後就一直親力親為,親手給邢尚天換藥,又給他喂藥喂飯,顧湘不僅自己過來了還把仟寶呈帶了過來,他這人醫術了得,自然也有他自己的過人之處,不過換了幾味藥,邢尚天的病情就大有起色。
隻可惜,顧湘大病初愈,身子很是虛弱,有一天終於支撐不住睡在了病床邊,邢尚天自然很是心疼,雖然經過顧湘的照顧,他的身心都處在一種舒坦的冒泡泡的階段,但是他還是更在乎顧湘的健康……,果斷的讓顧湘搬回了靈溪宮,顧湘很是鬱悶,不過因為她正懷著身孕,又加上有兩個小家夥纏著她,顧湘自然也就很快忘記煩惱了。
自從顧湘來了之後一切都變的欣欣向榮了起來,太醫們都很佩服仟吉,自然對仟吉的後人仟寶呈很是敬重,到沒有為難,很是熱心的一起研討藥方子,邢尚天自然漸漸的恢複了起來。
這是好消息,經過幾年的經營,又加上這一次的戰功邢尚天的太子地位已經根深蒂固,無人能動搖,那些朝臣還真怕有個萬一……,動搖了大祁的根本。
可是有人高興,自然也有人不高興,比如明起殿內的皇後。
皇後憤然的對著席璋說道,“這小畜生,竟然活了過來,看來我們也要加快動作了,務必要在他治愈之前……“皇後臉上的表情瘋狂的像是對待一個殺父仇人一般的猙獰。
席璋越發低著身子恭敬的應了一句。
***
夜色暗黑,濃稠的像是化不開的墨水一般,冷風呼呼的吹在樹上,發出沙沙的聲音,猶如半夜有人低吟一般,令人覺得驚悸而心煩意亂。
一個瘦小的身影閃過價值連城的珊瑚屏風繞進了屋內,屋內點著百合香,混合著藥味說不出來的壓抑,那人影頓了頓身子……,最後把目光對準了躺在床上的人,雖然是初春,但是因為天依然寒冷,那人蓋著很厚的被子,藏青色的被褥上繡著四爪的金龍,從窗外投射進來的暗銀色光芒中若隱若現。
整個皇城敢用龍的圖案除了皇帝就隻剩下太子,那人看著那威武的金龍圖案,露出幾分猙獰的神色,眼睛裏都是濃烈的恨意。
那人輕輕的走到了窗前,小聲換了下對方,好一會兒也不見對方有響應,這才露出得意的笑容,期初她說能是收買對方的心腹還不相信,現在看到對方昏睡沉沉她終於實打實的相信了,這藥肯定被喂了進去,看來這世上沒有金錢權利買不來的忠誠。
那人深吸了好幾口氣,手微微顫抖,似乎這一刻對於她來說早就等待多年,如今突然變成了現實,忽然有點不敢置信,她的手摸到了腿上,鹿皮靴子上插著一枚鋥亮的匕首,看起來刀鋒銳利,在暗淡的月光下散發著瘮人的青光。
那人抽出匕首,對準了床上的人,顫抖的手漸漸的穩定了下來,眼中迸發著濃烈的恨意,她心中默念了一遍……去死吧,就狠狠的把匕首刺向對方的胸口。
隻是當她的匕首刺進她以為的對方胸口之後,她才發現有點不對勁兒,為什麼軟綿綿的?人的軀體不應該是這個樣子啊?
就在她驚慌不知所措的時候,屋內的等倏然都亮了起來,一個麵色蒼白的年輕男子從暗影中走了出來,他穿著明黃色的綢衣,上麵繡著的四爪金龍猶如威風凜凜的聖獸,看著神聖不可侵犯。
夜色襯托的他身材顯得高大而挺拔,他看著站在眼前穿著滑稽可笑黑色衣服的女人,冰冷的像是在看待一個即將死去的人,他說,“我真沒有想過,你竟然會恨我到這個地步。”
“不是……”女人發出恐怖的聲音,臉色蒼白如紙。
太子的身後站著一個老人,因為飽受打擊露出幾分疲憊的神態,看著越發衰老了幾分,他的眼睛裏漸漸的失去了希望,顫抖的指著女人半天,最後說道,“皇後,你真讓朕失望。”這話剛說完就見他身子一軟,差點倒在地上,旁人上前去扶,結果卻是摸到了一把鮮紅的血。
“陛下吐血了!”
***
陰冷潮濕的牢房裏,皇後瑟瑟發抖的倚在牆角裏,她用驚恐的眼神看著四周,粗如手臂的欄杆上劣跡斑斑,上麵暗沉的黑色顯然是以前的犯人留下的血跡,時間久了之後就變成了這樣的顏色……,牆壁上發黴的長出了綠色的苔青,時不時還有蟑螂從她坐著的稻草墊子中爬過,驚得皇後一陣陣的尖叫。
一個高瘦的男人走了過來,他斜眼看了眼老態龍鍾的皇後,隻見她穿著一件白色的裏衣,頭發淩亂,嘴唇蒼白的像是一張紙一樣,他冷哼一聲,說道,“我說皇後娘娘,你能不能消停下?”
“有蟑螂!”皇後忍不住尖叫著。
“這裏又不是您住的明起殿,有蟑螂不是正常?“那獄卒看著皇後一臉癲瘋的樣子,越發心裏鄙視,想著這女人可真是狠毒,就算太子不是親生的,至於在太子殿下大勝仗回來,受了那麼重的傷的時候下毒手?果然最毒婦人心,真是看不出來。“別喊了,再喊不給你晚飯吃!“
“你是誰?敢這麼對我說話,我可是皇後!“皇後氣急,忍不住吼道,隻是眼睛裏盡是慌亂,顯然底氣不足。
獄卒嗤笑,那聲音聽在皇後的耳朵裏是那樣的刺耳,隻聽那獄卒說道,“你還當自己是那個高高在上的皇後呢?早就不是了……,老實告訴你,就算你現在死在這裏也沒有人管你。“
“你胡說,皇上他不會不管我的,不會的!“皇後越說越覺得對,她想起自己屢次犯錯,皇帝屢次原諒她……,就算上次顧良娣得了天花也沒有處置過她,這一次不過是進了邢尚天的寢宮,但是,不是還沒傷成嗎?
皇帝就算不看在她們死去的兒子份上,看到七皇子也總要網開一麵吧?
皇後越想心裏越是膨脹著希望。
獄卒貪婪的看了眼皇後手上碧綠汪洋的手鐲,說道,“皇上?你就清醒點吧,關押你的命令就是皇上下的旨意,你還當自己能翻身?我勸你有什麼想吃想喝的,趕緊做,別是到了下麵有了遺憾。“
皇後微微顫抖,說道,“是皇上下的旨意,這不可能!”
***
顧湘是幾天後才知道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說起來也是因為顧湘這幾天感冒了,本來邢尚天的就受傷了,她心裏很是擔心,這會兒見自己感冒了就生怕給對方傳染過去,所以也就沒有過去,不過每天都會讓春芽過去問問,也或許是邢尚天生怕顧湘擔憂,所以也沒有告訴她。
“皇後她刺殺太子?“顧湘不敢置信的對著顯然是覺得已經藏不住消息了,這才過來稟告的李成說道。
經過這些年的時間,李成越發成了邢尚天的心腹,更別提他親自接來了仟寶呈治好了顧湘的病,這在一向看重顧湘的太子眼裏,自然是大功一件,隨著太子這一次歸來,自然更是上了一層樓,不過李成在外雖然一副牛逼哄哄的樣子,在顧湘的靈溪宮裏這裏就換成了一副謙虛的笑模樣,即使是對著守門的小太監也能相當的慈愛,弄得每次都讓那小太監心裏發毛,= =
李成點了點頭說道,“太子殿下讓奴才不要先告訴娘娘,怕娘娘動了胎氣。“自從顧湘治愈之後,除了邢尚天受傷這件事之外,最讓人擔憂的自然是她肚子裏的孩子,仟寶呈也說過,她後期用於治療疤痕的藥不至於對孩子有什麼不好的,但是前期得天花的時候……,那病毒入侵體內,就不知道孩子怎麼樣了,這讓顧湘很是擔心,但是你說讓她孩子流掉她也不舍得,畢竟是已經快五個月了,按照現代的觀念這孩子在肚子裏都成型了。
同樣擔心顧湘肚子孩子的的自然還有邢尚天,所以他就讓顧湘好好休息,不要為他操心。
顧湘自然理解邢尚天的擔憂,不過想到皇後的做法,還是有點不理解,皇後她瘋了吧?怎麼會親手要去刺殺邢尚天?還有太子的寢宮戒備森嚴,到底她是怎麼進去的?她總覺得事情並不像外表這麼簡單。
“我要去看太子。“顧湘站了起來,隻不過她剛剛起身就覺得有點頭暈,一旁的春芽和柳枝趕忙迎了上來,扶著顧湘。
李成看著顧湘蒼白的臉色嚇了一跳,沒有人比他清楚這位顧良娣在太子心目中的地位,太子籌劃這許多固然是因為皇後有些太過……,但是這其中大半的原因恐怕是為了給顧良娣出一口惡氣吧?太子沒有辦法忍受身邊有皇後這樣一條毒蛇一樣的女人存在。
“娘娘,你還是歇著吧,這會兒太子殿下正在皇上的明起殿裏,你還不知道吧?“李成溫聲說道,”皇上也病了,這一次很是凶險,太子殿下一直都守著。“
顧湘喝了一口溫熱的牛乳,這才覺得緩過點,她自從回到宮裏之後為了肚子孩子,一直都堅持和牛乳,想要給肚子裏的孩子增加點營養,“皇上也病了?”
李成點了點頭,想起那天晚上皇帝吐出一口鮮血來,隨即暈了過去,後來醒過來之後就有點神誌不清了,說話總是顛三倒四的,太醫們看了之後就說有可能是中風。
顯然皇後做的事情對皇帝的刺激太大了。
這一邊顧湘和李成在說話,那邊明起殿裏,皇帝躺在床上輕輕的哼唧,他的嘴有點歪,顯然中風的不輕,一旁的邢尚天拿了藥碗過來喂他說道,“父皇,喝點藥吧。”
皇帝連頭抬不起來,見藥碗到了嘴邊,厭惡的說道,“不……。”他已經發不出準確的音來,每次說話都很模糊,邢尚天看著自然難受,他想,原來那個曾經無所不能的父親早就老了。
“父皇,你喝了病才能好。”邢尚天又輕聲勸道。
皇帝看了眼邢尚天,那眼神相當的冰冷,藏著一絲說不出來的複雜,他說道,“我喝了它……幹什麼?你謀劃了這一切不就是希望我早點走?”
“父皇?”邢尚天傷沒痊愈就過來照顧皇帝,顯然並不是僅僅隻是為了給別人看,心裏自然是也是記掛的。
看著邢尚天一副驚愕和悲傷的表情,皇帝的臉上的怒意漸漸消退,又補充的說道,“我知道,你也不容易,是我太天真了。”皇帝閉上了眼睛,似乎看著很是沮喪,他語氣緩緩,為了能把吐字清晰,很是努力,繼續說道,“一山怎麼能容二虎呢?更何況皇後步步緊逼,我想著你讓著她本身就是錯誤。”
“父皇……”邢尚天握緊拳頭,看著皇帝越發衰老的麵容心如刀絞,他的本意並不是這樣。
可是誰能知道皇帝貌似不在意皇後,其實皇帝和皇後的命運卻緊緊相連。
皇帝似乎很累,語氣越發的緩慢而嘶啞,“不用難過,你是個好孩子,是我貪心了,你下去吧。”皇帝疲憊的說道。
邢尚天站在一旁,想要說話,卻是看著皇帝越發憔悴的麵容最後無奈退了下去。
這一天晚上的月亮很大,邢尚天漫步走了出來,身上還帶著藥味,一旁的太監拿了披風過來問道,“殿下,這會兒回東宮嗎?”
邢尚天轉過頭看了眼後麵,掩著門厚重而壓抑,如同此刻屋內的情景一般沉悶,他深吸了一口氣,說道,“回去吧,許久沒去靈溪宮了。”
顧湘正擔心邢尚天,追著李成問的詳細,比如他病如何了,現在這樣強撐著伺候皇上會不會太辛苦?傷口會不會破開,又或者早上吃什麼,中午吃什麼,有沒有熬夜之類的,以前顧湘覺得能問出這種問題的人可真無聊,結果輪到她自己了才知道,不是不想這麼嘮叨,實在是擔心的厲害。
李成被問了一頭汗,正想著這顧良娣看著溫順,但是問起問題來也是令人輕鬆不得啊。
正在這時候,外麵有太監稟告,太子來了,李成終於鬆了一口氣,偷瞄了眼顧湘,顧湘自然也顧不上他了,急匆匆的就從屋裏走了出去。
兩個人本就許久未見,又加上這幾日互相擔心,看見對方的時候,話沒說,先是彼此仔細的打量著對方。
邢尚天自然是瘦了,臉上帶著幾分不自然的病態,畢竟那麼重的傷不是說好就好的……,隻不過皇帝病重,他勉強撐著而已,顧湘看著很是心疼,上前說道,“殿下,你看著又清瘦了些。”
邢尚天心裏也很擔心顧湘,不過見她雖然有些消瘦 ,但是雙頰飽滿,眼神亮晶晶的就知道精神頭很好,很是高興,緊緊的握著她的手,領著顧湘進了裏屋。
兩個人許久未見,又是情深意重的,自然有許多話要說,邢尚天本來有些心事重重的,結果看到顧湘好好的坐著,那種失而複得的感覺更加真實,他心中喜悅,剛才那些煩惱似乎也都沒了,等著晚上兩個人難得在一起吃了飯,叫來了兩個孩子,一家四口自然是一副和諧的情景。
皇帝的病時好時壞,顧湘本想著皇帝體質一向很好好,總會熬過去,結果到了開春的時候,皇帝又一次暈了過去,這一次顯然很嚴重,昏迷七八天都沒有醒過來。
顧湘作為嬪妃自然是要去侍疾,不過顧湘有了身孕,自然可以避開,邢尚天就不行了,一直親自照顧皇帝,他的傷口本來都快好了,可是一直這麼辛苦,又給崩裂了,結果拖拖拉拉的到現在都沒有好,不過好在,也沒有惡化,隻是需要多休息而已,這倒是讓顧湘鬆了一口氣。
春天終於來了,柳枝抽了芽,冰凍的河水解凍,初春的陽光溫暖而炙熱,很是舒服,邢尚天見天色難得好,就抱著皇帝出來曬太陽,自從皇帝中風之後就不能走路了。
皇帝看著暖暖的陽光,第一次露出了笑臉,他坐在躺椅上,看著春意盎然的綠色,說道,“這裏真好。“
邢尚天見皇帝喜歡,高興的說道,“父皇要是喜歡,以後兒臣天天帶著父皇出來。“
皇帝笑了笑,似乎很高興,麵容慈愛,這些日子以來他是真的老了,精神不濟的,好一會兒,他閉上了眼睛,片刻之後就睡了過去,邢尚天盯著皇帝樹皮一樣幹瘦的臉,心裏五味雜陳。
邢尚天陪著皇帝在外坐了好一會兒,又陪著說了許多話,皇帝今天的心情似乎很好,拉著邢尚天嘮嘮叨叨的說一堆,兩個人許久都沒有這麼融洽了。
等著晚上回去的時候,邢尚天幫皇帝掖了掖被子,他以為他睡著了想要退出來,結果卻被他的手突然握住,皇帝虛弱的對邢尚天說道,“我想見見皇後。“
邢尚天目光深沉,露出幾分冷意來,最後卻是說道,“好。“
皇帝看著邢尚天冰冷的神色,安慰一般的說道,“不要擔心,你以為我老了?其實我心裏清楚著呢。“
邢尚天不自覺地眼圈一紅,轉過頭走了出去。
李成到牢房的時候簡直不能相信眼前的人就是那位曾經高高在上的皇後,鳥窩一樣的頭發,如同老嫗一般的麵容,幹瘦的身材更是如同一根奸細的木棍,似乎折一下就會擰斷一樣,當然他剛進去的時候皇後並不是老實的坐著,她和牢房內的另一個年輕的女人爭奪著這一天的晚飯,兩個硬如石頭一樣的饅頭和一碗稀的看不出米粒的白粥。
皇後壓在那女人的身上,死死的拽著對方的頭發,幹瘦的手臂上因為用力而青筋暴起,都能看到青色的血管……,她嘶啞的喊著,“你這個小賤人,這是本宮的,你不要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