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上頭目神色各異,蘇菡被隨意丟在地上,躺著的角度剛好能將他們的神情盡收眼底。
看到長得凶神惡煞的大頭頭陳亨目光森冷地看著韓一梁,其他人有冷笑的,有一副看好戲表情的,還有用一雙賊眼上上下下在她身上流連,yy不斷的,蘇菡就深深地打了個冷戰。
內心不斷祈禱:韓一梁,韓大哥,韓大爺,一定不要落井下石,一定要救救我啊!
韓一梁仿佛聽到了她的內心呼喚,平靜地掃視了眾人一眼,又看了看手中的小紙片,對陳亨道:“要夜襲我大營之人,並非留仙縣設伏我們的官軍。”
偷看到字條內容的頭目王虎當即冷笑道:“哼,我可看到了,那字條上當頭兩句便含著‘大勝’二字,分明是說之前伏擊我們大獲全勝!敵人不是留仙縣守軍是誰?”
眾人聞言,紛紛點頭。
韓一梁看了看王虎,轉而看向眾人,十分平靜地分析道:“兵貴神速,作戰出擊亦講求一鼓作氣,伏擊戰尤其如此。通過此次被伏可以知道,留仙縣實有守軍至少是我們所預料的二倍之數。
這麼多人,若是守將早有預謀要將我們斬草除根,便該在一開始就兵分兩路,一路在前設伏,一路在我大營周圍埋伏。在我們傾巢而出之後,在我大營附近埋伏的官兵就可以趁大營兵力空虛,直搗而入,斷我後路。
然後再急行軍折返,與伏擊我軍的官兵前後夾擊,如此便可將我們一網打盡。根本不必等到我們回營,更無必要拖到什麼今夜子時再行動。”
蘇菡心裏繃著一根弦,聽到韓一梁沉穩淡定地說了這麼多,深感不明覺厲。
她緊張地觀察著堂上的人,見韓一梁這些分析一說出來,他們就都不約而同地安靜了下去,變得若有所思,大頭頭陳亨看著他的表情也不再那麼凶惡了,心才敢稍稍落下了地。
然而,卻聽那王虎又冷笑了一下,質問韓一梁道:“要不是留仙縣守軍所留字條,何必畫蛇添足,多寫兩句屁詩。連我都知道,傳信字越少越好,你想為那賤人開脫,總要編個過得去的理由吧!”
“這十個字有歧義。”韓一梁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將紙片恭敬地遞還與陳亨,稍等了片刻,見眾人都凝神屏息等著他解釋,才道:“那十個字出自十句詩。可以讀成‘大勝,今夜子時,裏應外合’。亦可讀作‘大勝今夜,子時裏應外合’。”
韓一梁此話一出,眾頭目一片嘩然,陳亨也是眸光一閃。
蘇菡的腦子,在擔心之餘也艱難地轉了一個彎,意識到了這兩種讀法的區別。
兩句話讀法不同,代表著他們要應對的敵人也不同。如今他們中了埋伏,元氣大傷,若是再搞不清楚要對付的敵人是誰,就不能做出正確的應對措施,到時候交戰起來,真是死都不知道是怎麼死的!
可是,就算敵人不是留仙縣守軍是別人,也不能洗刷掉她的冤屈啊!
蘇菡正擔心,就聽王虎也是如是對陳亨說,然後便見陳亨大手一揮,鏗鏘有力地對身後的黑衣衛兵命令道:“下麵好好審審這個女人,看她是怎麼混到老九身邊,又是效命於誰的。先將她的衣裳扒了,讓兄弟們享受享受!”
蘇菡看到大小頭目聽了這話,紛紛猥瑣地笑起來,再看韓一梁,冷酷的麵孔上仍舊沒有什麼表情波動,立時變得六神無主起來。
不是說判定了是奸細才會被那啥麼,為什麼實際卻是先那啥再審問啊!
她不斷用目光向韓一梁求救,然而他始終保持著一張完美的冷漠臉。
看到幾個黑衣衛兵持刀走近,蘇菡徹底不再寄希望與韓一梁,像隻泥鰍一樣用力地扭動起來,拚命地發出“嗚嗚——”的抗議聲。
然而她的掙紮抗議在魁梧有力的黑衣衛兵麵前,就如蚍蜉撼樹一般無力,輕易就被他們反轉了身子,以膝蓋壓住了後腰,將她牢牢地定在了地上。
她手上的繩子很快被割斷,人也被翻轉了過來,按住了手腳。在黑衣衛兵的手就要探到她的襟口上時,韓一梁開口了。
“我知道意欲夜襲我大營之人是誰。”
此言一出,滿座皆驚,紛紛將目光從蘇菡的身上移開,投向了他。
陳亨冷眼看著他:“你知道?”
王虎奸笑了一聲,趁機道:“隻有和奸細一夥兒的人才知道,九弟難道和這賤婦是一夥的?”
韓一梁根本沒有理會王虎,附耳與陳亨說了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