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連詭異的時間發生後,宮中開始流傳了鬧鬼的說法。起初隻是漪蘭宮,隨後就是整個後宮,再然後整個皇宮都流傳著這種事說法。
讓鳳穆徹底震怒的是,十月十二,他最寵愛的林美人,莫名其妙的在自己宮中自縊而死,而且心髒被人掏了出來,空蕩蕩的令人反胃而惡心。
一係列的命案由不得鳳之彥草草了之。
宮女妃子死了不算什麼,關鍵帝王安危豈容兒戲?
最終鳳之彥迫於壓力,收回了鳳昭華統領內宮守衛的權利。
驛館。
蘇淺瓔看著慢條斯理喝茶的雲景落。
“哥,漪蘭宮的那些宮女是不是你殺的?還有那些花草,也是你動的手腳,對不對?”
雲景落笑得邪魅而妖冶。
“小公主不滿被軟禁監視,我隻是給她提了點小建議,可她顯然比我想象中要聰明,手段也狠辣。至於那些個花草…”他眨眨眼,“妹妹,你是玩兒毒的,自然也知曉,什麼毒能讓花草一夜之間枯萎。”
蘇淺瓔不置可否,歎息道:“隻是可惜了,我瞧著那九公主對你倒是一往情深,為了你甘願放棄公主之位,隨你天涯海角的流浪。哥,你都沒半點感動?”
“感動能當飯吃?”
雲景落給了她一個邪氣十足又溫涼的眼神,“你哥哥我在符焰宮困了十幾年,早就心硬如鐵。對於不相幹的人,我為何要關心?”
他在意的人,就隻有一個。
其他的,是死是活與他何幹?
蘇淺瓔聳聳肩。
原本她覺著那個小公主挺可憐的,如今瞧她這一番作為,當真是心狠手辣至極。
她對她最後那麼一點同情心,也跟著煙消雲散了。
“內宮守衛脫離了昭華的控製,鳳之彥肯定會安排自己的人頂上這個位置。換湯不換藥,你們倆不白忙了一場麼?”
“那可不一定。”
說這話的是玉初。
鳳穆遇刺,龍顏大怒,再加上後宮接連出事,守衛內宮安全的守衛們全都換了一批。而他,也可以趁機安插自己的人,他身邊的宮人也跟著大清洗,那些眼線全都拔除,日後就不必日日被人監控。
蘇淺瓔雙手撐著下巴,問:“鳳穆傷得很重?”
玉初涼涼道:“死不了。”
與經絡的眼神卻有些耐人尋味。
是死不了,不過一隻眼睛視物大約有些問題了。若非留著鳳穆還有用,玉初估計會讓人將他的雙眼都給挖下來。
就憑他竟敢用貪婪的眼神看蘇淺瓔,就罪無可赦。
玉初對待敵人永遠是鐵血的,等鳳穆沒有了利用價值,估計會死得很慘。
男人的占有欲,從來都是這般的理所當然。
“哦。”
蘇淺瓔沒再這個問題上多做糾纏,“那接下來,你打算怎麼做?”
“內憂已經存在了,接下來自然是外患了。”
雲景落神情無波,曼聲說道。
蘇淺瓔眼神一動。
“你是說…”
玉初喝了一口茶,道:“天熙的迎親隊伍,已快抵達白鳳國境。”
蘇淺瓔會意。
“你又安排了人截殺?”
“傻妹妹,你怎麼就不想想。”雲景落提醒道:“白鳳的西北方向,是重音。不樂見兩國聯姻的,可不止玉照國。”
他瞥了眼玉初。
玉初應該很不願意提起寧曄這個人,尤其是在夭夭麵前。
蘇淺瓔沒說話。
寧曄已經登基為帝,政務繁忙,自是不會隨意出宮的。可他有蕭懷離這個左膀右臂,再加上一個舜英,想要對天熙的迎親隊伍做點什麼,根本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玉初看過來。
“鳳昭華現在沒了守衛內宮的權力,為防止你我再搗亂,肯定會借口拉著我們到處旅遊觀光,總之要讓我們遠離上都。”
“這個簡單。”
蘇淺瓔道:“我裝病,呆在驛館裏,你呢,就在我身邊照顧為。反正比起醫術嘛,皇宮裏那些太醫比你差遠了。”
玉初笑笑,不置可否。
果然,第二日,鳳昭華就來了驛館。還沒表明來意,就聽說蘇淺瓔病了。
她原本想要宣太醫,卻被玉初一句‘貴國陛下龍體抱恙,宮中正是太醫緊缺的時候,夭夭這裏,有本王足以。’給擋了回去。
鳳昭華自然不好勉強,隻是臨走的時候說了句。
“瓔瓔,你好生休養,我還等著與你一起分享盛大喜悅,也不辜負咱們朋友一場。”
什麼意思?
蘇淺瓔覺得她這話含沙射影意有所指。
玉初嘴角一勾。
“他們要動手了。”
“你是說…”蘇淺瓔心中一跳,“他們要謀反?”
“鳳穆膝下無子,如果他死了,你猜,繼位的會是誰?”
毫無疑問,除了鳳之彥就是封昭華。
鳳昭華那句話的意思…分享她登基為皇的喜悅。
“要阻止麼?”
“不。”
玉初眼神一閃,“既然她們那麼迫不及待,不如我再加把火,推波助瀾,幫她圓了這個夢。”
蘇淺瓔看見他眼底神情,總覺得他不懷好意。
“阿初,你又再算計什麼?”
玉初笑得神秘。
“給她準備一份豐厚的大禮。”
“什麼大禮?”
玉初撫著她的臉,溫柔道:“很快你就會知道了。”
蘇淺瓔癟嘴。
“每次說話都說一半,你也不嫌累。”
玉初輕笑,“話說滿了就沒驚喜了。”
“驚喜?”
什麼驚喜蘇淺瓔不知道。
接下來的幾天,朝中十分不安穩。
先是以保皇派的張閣老為首,忽然開始針對攝政王鳳之彥,要他交出攝政之權,還政給當今聖上。
攝政王一派的,自然以皇上好酒色且如今龍體抱恙不易當政為由,反擊保皇派。
兩派之間互相爭鬥不休,鬧個不停,整個上都都因此籠罩在陰雲密布中。
十月十五。
原本已抵達白鳳國境的天熙迎親隊伍,在入境之前,竟被風沙迷了眼,轉道去了重音。遭到重音邊境大軍阻攔,並且以無故闖入居心不良為由將迎親官扣押。
收到消息的攝政王鳳之彥臉色陰沉。
“寧曄!”
他幾乎是咬著牙說出這兩個字的。
鳳昭華卻神容平靜,“皇叔切勿動怒,這個結局,本就該在意料之中。無論是玉照,還是重音,都不會樂見白鳳與天熙聯姻。”
鳳之彥歎息一聲。
“白鳳雖與天熙有婚盟,但畢竟還未大婚,迎親隊伍也並未入白鳳就被重音扣押,我們不好直接問重音要人。此事,隻能天熙那邊出麵解決最好。”
鳳昭華點頭。
“是的。”
略一停頓,她道:“隻是皇叔,既然他們已經出手,就必然還有後招,我們得做好最壞的打算。”
“我明白。”
鳳之彥眼神幽深莫測。
“經此一役,就算白鳳無法和天熙聯姻,其他兩國也與天熙有嫌隙,定結不成同盟。隻是我現在擔心的是…”他頓了頓,看著鳳昭華的眼睛,道:“外患。”
鳳昭華深吸一口氣。
所謂內憂在白鳳國如今的局勢下其實根本算不得內憂,頂多隻是短暫的動蕩罷了。可如果是外患,就麻煩大了。
尤其是,來自重音的外患!
玉初還在上都,玉照國那邊怎麼著也不會發兵。
可如果天熙那邊沒和重音交涉好,就是大問題了。
“皇叔--”
她眼中銳利光芒一閃,道:“為今之計,隻有置之死地而後生。”
“你的意思是……”
“向天熙發檄文,詢問為何迎親隊伍還未入白鳳。這樣一來,我們就有正大光明的理由去向重音要人。”
“事到如今,也隻能這麼做了。”
鳳之彥道:“對了,驛館那邊看住了,這個時候,千萬不能讓玉初溜走了。”
“放心,他不會走。”
鳳昭華嘴角噙一抹冷光,“沒看到自己親手安排的好戲唱到最後,他怎會甘心離去?倒是九妹那邊,皇叔得看牢了。她一開始就沒有和親的心思,這段時間越發抗拒。我懷疑…”
“嗯?”
鳳之彥挑眉。
“沒什麼。”
鳳昭華抬手揉了揉眉心,“但願不要是我想的那樣,否則才真的是覆水難收了。”
雖然那日在宮中並未搜出可疑之人,但她總覺得九妹神態有異,尤其是說起和親,那種抗拒幾乎是出於本能和另有謀劃。
這讓她不得不懷疑,九妹是否已和其他男子私相授受。
宮中守衛森嚴,尋常人難以進入,但也不保證有意外。如果真的有這個意外,那麼--
“總之,如今是多事之秋,還是小心些為上。”
“嗯。”鳳之彥道:“我會注意加強宮中戒備的。”又見鳳昭華神容疲憊,他眼中閃過擔憂之色。
“這些日子你也辛苦了,早些回去休息吧,其他的事交給我就好。”
鳳昭華卻搖頭,“下午我進宮一趟。皇兄也傷了好些日子了,我總得去看看,省得後宮不寧。”
“不急在這一時半刻…”
“皇叔。”
鳳昭華認真道:“我們現在必須爭取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