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過雪以後,天氣越來越冷,他整日窩在屋子裏,手裏隨時都捧著暖爐,有時還得讓人燒炭火取暖。
“阿嚏——”
蘇淺瓔裹著被褥,冷得瑟瑟發抖。
屋子裏丫鬟來回走動,熬藥的熬藥,燒炭爐的燒炭爐,忙得不可開交。
樂槐抱著一床嶄新的被子走來。
“姑娘,您怎麼起來了?快躺下,本就染了風寒,再不能受凍了。”
蘇淺瓔手裏捧著剛剛換的新暖爐,又打了個噴嚏,聞言隻是笑笑。
“躺著就犯困,我還是坐著吧。”
樂槐知道她性子固執,也不再勸說,接過一個丫鬟遞過來的薑湯。
“姑娘,喝碗薑湯驅驅寒吧。”
“嗯。”
蘇淺瓔一口喝下,又給嗆著了。
這時候,燕綏走了進來,“這是怎麼了?還沒好?讓你別出去吹冷風你不信,現在遭罪了吧?”
屋子裏的丫鬟們連忙行禮告退。
蘇淺瓔瞪他一眼。
“就知道說風涼話。我琢磨著,八成是因為那次毒發的時候,寧曄將你給的千年寒玉化成藥給我吃了,如今沒了血砂的牽製,我才這麼怕冷。”
“有可能。”
燕綏也是懂醫的,但沒蒼雪山那兩個老頭兒那麼厲害。
他找了個位置坐下來,看蘇淺瓔將自己裹成個北極熊的模樣,忍俊不禁的同時也有些擔憂。
“這麼怕冷,看來你以後是不能回蒼雪山了。”
蘇淺瓔聽得一怔,而後眼神黯淡下來。
蒼雪山上積雪不化,以她如今這般畏寒的體質,上去不被凍死才怪。
“花孔雀,你們雲夢穀不是珍奇異寶特別多麼?有沒有辦法治我這畏寒之症?”
她可不想以後每個冬天都這樣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呆在屋子裏哪兒也不能去。
燕綏搖搖頭。
“你這身體還真是一波三折,好容易解了毒,如今又患上畏寒之症。以前是怕熱,現在反過來怕冷了。真不知道你是得罪了哪路神仙,才落得這個下場。”
蘇淺瓔又打了個噴嚏,沒好氣道:“我得罪你行了吧?你們雲夢穀的人不是專收那些孤魂野鬼麼?什麼時候你幫我問問,我這麼善良可愛從不作惡的美少女,到底是得罪了他們哪尊大佛,讓我一日也不消停。”
燕綏正端著茶杯喝茶,聞言險些被嗆著。
“善良可愛?”
他上下打量她,她此刻全身都裹著棉絮,隻露出巴掌大的小臉,瞪著人的時候修眉倒豎眼睛睜圓,倒的確有幾分可愛。
“阿初若是看見你這個樣子,指不定多心疼呢。”
他一提玉初,蘇淺瓔心裏就跟針紮一般。
“他是不是來重音了?”
燕綏唔了聲。
“前些日子我給他傳了信,他沒回複,不過以他的脾氣,不會就這麼把你丟在重音不管的。”
蘇淺瓔抿唇,有些低落道:“我倒是希望他別來。”
寧曄那日與她說得明白,他不放手,玉初若來重音,必然會有危險。
“他敢不來。”
一個聲音自窗外飄來,帶幾分怒意。
燕綏立即低喝一聲。
“誰?”
說話間已和來人對了一掌。
“住手。”
蘇淺瓔已聽出這是雲景落的聲音,連忙丟掉被子,大喊一聲。
“他是我哥。”
燕綏聽得一怔。
兩人分開來。
他還未看清對方的模樣,隻覺得眼前風聲一閃,雲景落已經來到蘇淺瓔麵前,雙手握著她單薄的雙肩,好看的眉死死的皺在了一起。
“怎的瘦了這麼多?”
他手一揚,方才被蘇淺瓔丟落的被子重新裹在了她身上,又扶著她坐下,將暖爐放在她手心,眼中滿是心疼。
“上次在白鳳還好好的,這還不到兩個月,怎的就這般憔悴?玉初是怎麼照顧你的?早知道當初我就不該讓你跟他去玉照國。還有寧曄——”
他眼裏蹦出森然銳利的寒光。
“竟把你折騰成這般模樣,這筆賬,我遲早要與他算清楚。”
蘇淺瓔見到,很開心。
“哥,這不怪阿初,我稍後再慢慢跟你解釋,你先告訴我,你怎麼來重音了?”
“我原本在天熙,聽說鳳昭華和鳳之彥都死了,就知道你們的計劃有變,所以帶著那個小公主去了白鳳,幫她坐穩了皇位。本來我是要去玉照國找你的,半路又聽說你來了重音,連墨玄都下山了。哦對了,我就是與他一道來的。他與我說了原委,怎麼樣,你身體裏的毒可解了?”
雲景落說著便去拉她的手,仔細探脈。
蘇淺瓔的注意力卻已經被他的話吸引,“你說師父來了?他在哪兒?”
“在…”
雲景落剛開口,被忽視許久的燕綏終於忍不住了。
“喂,你們兩個,誰能給我解釋一下,這到底怎麼回事?”
他目光瞥過雲景落與蘇淺瓔相似的容顏,眼中盡是好奇和疑惑。
蘇淺瓔不打算告訴他兩人和符焰穀有關係,便簡明扼要道:“他是我哥哥,雲景落,四歲那年失蹤,前幾個月才與我重逢。”
燕綏挑眉。
這丫頭分明避重就輕的在掩飾什麼。
比如,她若早就找到失散多年的兄長,為何之前一直沒提過?平時也就罷了,如今她身陷囹圄,有個那麼厲害的哥哥,她沒道理隱藏才是。
隻有一個解釋,雲景落的來曆,有著不為人知的秘密。
他倒是沒打探人家隱私的習慣,所以並沒有多問。
雲景落目光卻是在他麵前停留了一會兒,露出一個意味難明的笑。
“傳說燕家人最是懂得駐顏之術,哪怕年逾花甲,也照樣青春年少。如今看來,果真不假。”
燕綏又看了他兩眼。
這小子,眼神裏藏了太多東西,讓人窺測不透。
“好了哥,你快告訴我,師父去哪兒了?”
蘇淺瓔在一邊催促。
雲景落就這麼堂而皇之的闖進來,方才那麼大聲音也沒驚動他人。隻能說明一個問題,寧曄故意放他進來的。
“他啊,進宮去了。”
雲景落語氣淡漠,滿不在乎的模樣。
“放心,就算自符焰穀一役後他這個帝尊再也製衡不了天下局勢,但餘威還是在的。寧曄是晚輩,又一心想要娶你,他不會對你師父有什麼不敬之舉的。”
蘇淺瓔當然知道這一點。
若論武力值,師父絕對的天下第一。寧曄不會愚蠢到調動大軍圍困師父,否則必將遭天下群起而攻。
雲景落寵溺的摸了摸她的頭,道:“還有玉初,他現在已經來重音了,過兩天就能抵達長京。別怕,很快,咱們就能安全離開了。”
“阿初一個人來的麼?”
她擔心他有危險。
“放心。”
雲景落哪裏不知道她的心思?
“你那個師兄跟他一道的。蒼雪山的人,向來橫走天下無人敢攔,寧曄怎麼著也會賣蒼雪山幾分麵子的。否則等他一路過關斬將來到長京,黃花菜都涼了。”
他是不懷疑玉初的實力,上一次來重音,玉初也沒帶多少人,雖說有白鳳的隊伍跟著減少危險係數,但本身他自個兒也有安排。
這一次,估計是廣堯擔心他受打擊太大心煩意亂安排不夠妥當,才跟著一路保駕護航的。
蘇淺瓔鬆了口氣。
有師兄跟著,重音各個通道關卡不敢攔。
可師父來了,寧曄真的就會放她走麼?
她覺得,恐怕情況不容樂觀。
蘇淺瓔的直覺沒有錯。
墨玄駕臨重音,於公於私寧曄自要盛情相迎。不過他是直接去的皇宮,沒有經過通報也沒有提前來信,顯然是不打算大動幹戈。
飛羽殿,寧曄和墨玄相對而坐。
一個溫潤含笑,一個八風不動。
墨玄活了一百多年,頭一次覺得自己竟也有看錯人的時候。
“數月不見,陛下已登大寶,可喜可賀。”
寧曄微笑頷首,“數月未見,前輩風采不便,一日當日。”
墨玄沒有笑意的笑了笑,開門見山道:“老夫此次前來的目的,想來陛下也清楚。我那小徒兒前些日子承蒙陛下相救,來了重音,聽說陛下還為她解了遺留在身體裏的劇毒,老夫十分感激。隻是小徒頑劣,留在貴國,或擾了陛下清淨。故,老夫特意來帶她回去。”
寧曄依舊在笑。
“前輩言重,能讓瓔瓔陪伴在側,是晚輩的榮幸。”
墨玄挑眉。
聽這話的意思,顯然寧曄是不打算放人。
“況且…”寧曄頓了頓,繼續道:“瓔瓔前些日子染了風寒,還未痊愈,如今也受不得舟車勞頓之苦。”
墨玄眉頭微皺。
“老夫以為,陛下邀小徒來此做客,定會照顧好她。”
語氣漫不經心,卻有質問的味道。
寧曄從容不迫,歉然道:“是,此事的確是晚輩照顧不周之過。不過前輩應該也知道,血砂乃烈火之毒,一朝清除,瓔瓔難以適應低氣溫。況且她佩戴千年寒玉多年,而我之前為給她解毒,也將寒玉化作藥物給她服下,所以她比普通人更畏寒。蒼雪山四季積雪不化,怕是不適合瓔瓔養病。”
何止不適合養病?蘇淺瓔畏寒之症不除,這輩子都不能再踏上蒼雪山半步。
墨玄眼神一寸寸的冷了下去。
“陛下也是醫者,應該知曉,寒玉入體,侵入她全身血液,從此他非但比常人畏寒不說。更甚至,女子本就體質屬陰,你選擇以毒攻毒的辦法,讓她服用了大量陰寒的藥物,很可能會損傷她的體質,日後…不宜受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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