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之書?姐,你睡了嗎? 2(1 / 1)

春之書?姐,你睡了嗎? 2

那時,年幼的我以為我可以跟我姐一直這樣下去,浣北和霓北永遠不分開。

我對我媽的印象一直很淡,隻記得她喜歡穿很豔的衣服,化很濃的妝。舅媽們都在私底下說我媽是妖精。我爸也常常因為這件事情跟我媽吵,我媽是個骨子裏很倔強的女人。我爸服軟,隻能由著她去。

小學的時候,學校規定學生必須九點之前睡覺,因此在我小學的時光中,我隻有早晨才能看見我媽一眼,晚上常常是我姐跟我做作業,我爸煩躁的不斷換著電視台,客廳裏是嘈雜的電視聲。

終於有一天,我爸問我和姐姐,如果我們離婚了,你們跟誰?不能都跟一個人。我聽到這還沒意識到我會跟姐姐分開,不假思索地說,我跟你,爸。我搶先一步選擇了最好的,我姐把好爸爸留給了我,她跟了一個偷人的媽媽。

我跟我爸搬了家,從城北區搬到了城南區。離開的那天,我是被父親拖走的,我想如果我爸再晚一點,我跟姐一定會哭得背過氣。我到了新家,隻有我和我爸,我每天都會給姐姐打電話,我爸以“你不能總是打擾你姐學習”為由限製了我的電話數,後來才知道我爸是怕再跟我媽染上任何關係。

那一段時間,我晚上隻能自己蜷縮在被窩裏,瑟瑟發抖。我跟我爸住的房子外麵種著一排柳樹,有時刮風,柳枝便隨著風在牆壁上投下張牙舞爪的影子,我被恐懼壓倒又是嗚嗚咽咽地哭起來。我長久地想念著,霓北,我姐。

我爸因為倒了班,常常去上夜班,我便把電話搬到自己的臥室,半夜我戰戰兢兢的撥出我姐的電話,第一次的時候,電話響了很久,姐才接起電話。我說,姐,是我。我姐問我,浣北,你睡了麼?我說,沒。聊不了兩句我姐便匆匆掛了電話,我聽了我姐的話安然睡去。再往後,電話隻要響一聲,我姐便會接起來。

小學畢業後得知,我將分入我姐在的中學時,我興奮了一夜沒睡。

我在初中部,我姐在高中部,兩棟教學樓之間隔了一條路。

剛到學校報到時,我爸安排好我便匆匆去了高中部說是要去見我姐一麵。我那時不知,我爸已經一年沒見過我姐了。我爸隻去了十幾分鍾就匆匆回來了,他的臉色複雜,他拍著我的脊背鄭重地說,浣北,你要好好學習,別老去找你姐。

下了第一節課,我正在最後一排整理新書就聽見有人喊我,我回頭一看,是我姐。這一年,我們隻是打電話,從未見過麵,雖然隔了半個城市的距離卻因為我爸的阻撓沒再見麵。我姐變了樣,往日乖巧的短發續成了長發,印著陽光看去中間似乎多了幾縷金黃的頭發,耳朵上帶著幾顆亮晶晶的耳釘。隻是那溫暖的笑容還在。

我跑著過去,我姐揉著我的頭發轉身向後麵一個陌生的男生說,這是我弟,浣北。那個男生左手趕忙掐滅香煙,嘴裏飄散出一股煙霧,油膩的頭發貼在額頭上,眼神打量的看著我,邪氣地笑了笑。說實話,我不喜歡站在我姐身邊的男生,純粹是個流氓。

我前座的是個說話聲音很大的女生,講起話來就像是嘴上安了個喇叭一樣。她隻跟我說過一次話,她問我,浣北,你是霓北的弟弟?我還一如小時候一般自豪的搗蒜一樣的點著頭說,是啊,霓北是我姐。

隨後,歡騰的教室忽然安靜下來,我跟她的對話就像是一劑強效鎮靜劑打入整個班級。持續了幾秒鍾的靜默之後,細細碎碎的耳語像是海嘯一般襲來。

入學一個星期,再也沒有人跟我說過話,我像是病毒一樣,人人都躲著我。到處都是耳語,你知道麼?他是霓北的弟弟。

我陷入了巨大的疑問中,一切流言彙集成巨大的沼澤地,我快被淹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