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突如其來的發難,邱氏隻覺得有些措手不及外加莫名其妙。
老太太這是咋的了?嫌她盛粥盛少了?
邱氏瞧一眼那碗盛了大半碗還來不及食用的菜粥,往常不也是這樣的嗎?曾經老太太還因為這誇過她有見識來著,說是大戶人家用餐的規矩都是這般的,不像那些破落的小家小戶,盛個飯恨不得將自個的碗裏裝滿當了,生怕不夠吃似的。今個倒又拿這茬來說事了!
一時還真就有些無語答對,不禁就有些氣悶,她一向自視甚高,但在戚氏麵前,她總是拉下臉來陪好……戚氏當著這麼多人的麵給她難看,這老不死的——眼角瞥到戚氏那一頭的大紅花和撲的白白的臉色,直覺著惡心,這可惡的老妖精真是越發的難伺候了!
“咋了?說你兩句,還長氣性了!杵在那裏當木頭樁子呢?!有啥意見的,當著我老婆子的麵,現在就提出來,別成天學那些個上不了台麵的爛下水的賤貨,背後搞些下三濫的名堂來。甭真當我耳聾眼花的,竟在我眼皮子底下耍弄些不入流的手段!”戚氏冷哼一聲從鼻子裏頭噴出口氣來,斜著眼衝著邱氏說道,話裏聽著總覺得帶了些旁人不知道的意思。
邱氏被戚氏罵的漲紅了一張臉,她可算是聽出來了,老婆子這是為著賣四房那臭丫頭的事情,在這裏跟她算賬呢!估摸著是怪她自作主張,又拿她這個老太婆當槍使了。說來這件事上,她倒真是有些急功近利了,沒想的周全了,才讓這死老婆子抓了噱頭,又逮著機會來拿捏她了!
邱氏自覺有些心虛,剛想上前去好生賠些小心,讓老太太氣兒順了,卻一眼就瞅到了劉氏那一臉的不加絲毫掩飾的幸災樂禍,那眼裏頭全然一副嘲笑的神色,頓時就挪不動了步子。
想她這兩年在鎮上,誰不給她幾分體麵,丈夫兒子都是數一數二的秀才人物,哪個見了不奉承恭維兩句的,現在卻是讓戚氏這般難看的下了臉麵,尤其是還當著大家夥的麵,往後她還怎麼端起長房秀才娘子的架勢了!
如此想著,邱氏快速的掃了一眼,此刻隻覺得桌上一圈的人,隻她一人是站著的,一溜坐著的人,好像個個眼睛裏頭都帶上了戲謔和嘲笑,頓時臉上就掛不住了,暗惱戚氏這老棺材瓤子下了她的臉,當即更不想去陪啥熱臉子了。
這般,婆媳倆卻是真的僵持了片刻。
還是另一張桌上的楊夏根眼瞅著氣氛不大對勁,忙站出來打了圓場,“多大點子事啊,咋就值得娘一大清早的生這般大的火氣?”
說完又瞧著老太太沒有一點鬆動,依舊是一臉的不快模樣,也不等戚氏再發作,又趕緊搶先衝著邱氏數落道,“也怪大嫂,這些年沒做活計把手給生疏了,連碗粥都盛不好,笨手笨腳的,還不趕緊麻溜的,給老太太重新盛滿當了。再服侍不周到了,娘也就該好好教導教導了。”
一邊說著,一邊猛的暗裏朝著邱氏使眼色。
劉氏看著這幕,險些差點背過氣去!這個挨千刀的……
邱氏撇了撇嘴角,暗呼一口氣,隻能心裏老大不情願的上前去,又給老太太重新添滿了粥碗。
“沒眼力見的玩意——,甭真當自個享了幾天福了,就真充起那太太款了。也不想想,你那好日子都是托了誰的福氣才得來的,誰還不記著當年,你剛進我老楊家門時候的那窮酸癟三的慫樣,這才套了幾身綢布羅緞,就嘚瑟得忘了自己個的本來德性了……”不得不說,戚氏這一張嘴夠毒的,損起人來也是不管不顧的專挑那不堪的話來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