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聖壽(1 / 3)

“哎喲,我的姑娘,您可算回來了。”冬枝上前扶住姚心蘿,“姑娘趕緊坐下歇歇,今兒一天沒好生吃東西。”

“行令時,吃了些蘑菇和肉片,不怎麼餓。”姚心蘿笑,“冬樹把那幅喜鵲登梅圖收好,把那方硯台拿過來給我。”

冬樹把裝著硯台的錦盒拿了進來,“姑娘,平良郡主才進京,就知道姑娘的喜好了。”

“她是才進京,可吳王妃久居京都,我的喜好,京中各府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吳王妃想讓她與我結交,自然會投我所好。”姚心蘿淡淡笑道。她這點喜好是刻意放出去的,就像祖父說的,總歸要給人家一個機會,人家才知道怎樣討好她。

“姑娘,奴婢熬了臘八粥,姑娘吃一小碗吧。”冬枝道。

“好,端上來吧。”姚心蘿把玩著那方棗紅色,雕著小馬駒的硯台,愛不釋手。吳王妃舍得讓女兒拿名硯當壽禮,愛女之心,可見一斑。

“姑娘,洗把臉吧。”冬棚把溫熱的水端了進來。

姚心蘿把硯台放回硯盒裏,交給冬樹,讓她收進硯室裏。姚心蘿洗了臉,淨了手,又仔細的在臉上和手上抹了凝脂,喝完臘八粥,歪在暖榻上,讓婢女把禮單拿了過來。

次日,雪依舊斷斷續續的下著,寒風刺骨,姚心蘿沒有出門,把繡絹拿出來,仔仔細細又檢查了一遍,確定無誤,把繡絹重新鎖回鑲玉紅漆雕花木盒裏,用錦緞包好,鄭重地交給冬林,“冬林,你看好它,絕不能有失。”

冬林緊緊抱住錦盒,道:“奴婢會寸步不離地看著它。”

這一幅繡絹是要在明日萬壽節,送給聖上的壽禮,去年有人的壽禮出了問題,險些惹怒了聖上,姚心蘿害怕遇到同樣的情況,才會如此擔心。

姚心蘿輕歎了口氣,若她隻是梁國公世子的嫡女,她就不需要單獨獻禮,把禮物交給禮官收下就好。殿中獻禮,是榮耀,也是一種負擔。外人隻看到她享受縣主的尊榮,卻沒有看到她為此付出多大的努力。

第二天,姚心蘿隨祖父、父母進宮。依照規矩盛妝打扮,身穿粉紅雲錦繡折枝梅花紋對襟出風毛圓領袍,下石榴紅夾棉長裙,披著大紅狐裘鬥篷。烏黑的長發挽著百合髻,頭上戴著代表她品級身份的金翟釵、一枝鑲珠柳葉橫臥簪、一對鑲紅寶石的花卉形頂簪,耳邊戴著一對白玉環耳墜。

她天生麗質,平時在家裏都做尋常打扮,就是初八那天宴客,她亦是素麵朝天,今日描了眉眼、點了胭脂,真真是豔光四射,一張俏臉明媚無雙,杏眼靈動,波光瀲灩。

馬車從西華門進了宮,國公爺、姚訓錚、姚敦臸兄弟往中和殿去,祝氏、韓氏、柳氏和姚心蘿去關睢宮拜見章皇後。

走到鹹安門,遇到了鄂國公府的女眷們。老鄂國公臥病在床,三月份時,上折子,把爵位讓兒子給襲了。今日老夫人也感染風寒,告在家,進宮來的是鄂國公夫人甘氏、世子夫人林氏以及常元珍庶妹常珊和堂妹常雙珍。

受兩家大人政見不同的影響,後宅女眷來往不多,也不怎麼友好。甘氏斜睨姚家人一眼,並不與姚家人見禮。雖說她是一品國公夫人,品級要比姚家人高,但祝氏畢竟比她要長上一輩,縱然不行正式禮,也該福福身,表示一下意思。她這樣,實在是沒什麼教養。

祝氏的品級是低於甘氏,可畢竟是國公府的老太太,年長於甘氏,此時論品級不合適,甘氏不跟她行禮,她自然也不會跟甘氏行禮。韓氏微勾了下勾唇角,神色自若地領著兒媳和女兒給甘氏行禮,“見過鄂國公夫人,夫人萬福。”

甘氏哼了一聲,態度倨傲。

韓氏也不再理會她,盡了禮數就夠了,眼中的輕蔑一閃而過。

兩府人並不交談,鄂國公府的站在左側,梁國公府的站在右側,涇渭分明。好在矮馬拉著的亭子車很快就到了,兩府的人各自上車,往關睢宮去。

趕車的兩個內侍交換了一下眼神,鄂國公府乘坐的這輛車,放慢速度,讓梁國公府的馬車走在了前麵。到了關睢宮外,甘氏發現她們落了後,目光不悅地掃過駕車的內侍,小聲地罵了句,“可惡的閹狗。”

聲音很小,除了走在她身邊的林氏和兩個婢女,其他人都沒聽到。林氏微皺了下眉,眼中閃過一抹厭惡。開國初始,梁國公就是文臣勳貴之首,鄂國公走在後麵,理所當然。再者梁國公府裏,還有一個得太後看重的縣主,這些內侍都是機敏的人,豈敢怠慢太後心尖上的人?內侍這麼做很正常,罵人又有什麼用?既不能出氣,還會惹禍。這要是讓人聽到,日後這宮裏還進不進了?

關睢宮的宮女將一行人引進殿內,殿內已來了不少世家夫人和姑娘,章皇後坐在寶座上,正和懷恩伯夫人,她的嫂嫂戚氏在說話。看到兩國公府的女眷進來,停止了與戚氏的交談,等她們行了禮,笑著抬手虛扶道:“平身,賜坐。”

柳氏的品級太低,常家姐妹沒有品級,都站在長輩身旁。章皇後關心地詢問道:“老鄂國公和老夫人的身體怎麼樣了?大冷的冬天,老人家可得好好養著,萬不可冷著凍著。”

甘氏起身道:“多謝娘娘關心,公公婆婆的身體還好。說起來,婆婆那天突然病倒,十分的凶險,可把人嚇壞了。多虧了元兒,是二皇子妃,她心疼祖母,特意找人買了上好的老人參,放在家裏備著。太醫說若沒有這老人參,老夫人怕是救不回來了。妾身現在想起來,隻覺得慶幸,多虧二皇子妃想得周全。”

“二皇子妃是個孝順的。”章皇後臉上的笑容淡了兩分。她是個合格的嫡母,對非親生的皇子、公主一視同仁,可再怎麼樣,這些人也越不過她嫡親的兒子和女兒。甘氏為什麼當著這麼多人,說這樣的話,幫常元珍攢美名,章皇後心裏清楚的很。

章皇後不想和甘氏繼續聊下去,扭頭對韓氏笑道:“昭仁跟本宮說,多虧夫人送去的醃梅子,她如今能吃得下東西了。”

“謝娘娘寬宏,不怪妾身自作主張。”韓氏欠身道。

“你是一番好意,要說起來,昭仁是你的侄女,你做嬸母能這麼想著,還送親手做的東西給她,她該承你的情。”章皇後笑道。

“娘娘言重了,妾身不敢當。”韓氏臉色愈發恭敬,她可沒那麼大的臉麵,敢自詡是大公主的嬸母。

“你呀,就是太客氣,太講規矩了,不必如此。”章皇後這話看是責備,實則她是很滿意韓氏這謙卑態度的。

“娘娘,肅王妃到了。”宮女稟報道。

章皇後臉上的笑容又淡了兩分,眉尖微微皺起,肅王與聖上是一母同胞,但是章皇後和肅王妃盧氏這對妯娌,相處的並不好。章皇後是講規矩講到古板的人,盧氏則性情灑脫不羈。

章皇後在做太子妃時,就是一個賢良大度的嫡妻,主動給太子納妾。盧氏是京都三大妒婦之一,成親後,很快有了身孕,卻沒給肅王安排伺寢的人。生下世子後,這麼多年再未開懷,肅王府後宅仍然隻有她一人。

章皇後和盧氏互想看不上對方,就是去給羅太後請安,妯娌倆都是錯開了,但今天卻不得不坐在一起了,說些言不由衷的話。

盧氏應酬了章皇後幾句,扭頭對韓氏道:“對了,韓姐姐,你給我的餅藥,挺好的,釀出來的酒,甜滋滋的,我家王爺也喜歡喝。明年的餅藥,你多分幾塊給我,好不好?”

“多分兩塊給你還是可以的,再多可就沒了。”韓氏和盧氏關係良好,說話就隨意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