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孤城驚道:“什麼!”
葉城主現在還好好地在南海呆著,陸小鳳也悠閑得如同度假, 唯一一個不太好的就是葉孤鴻, 每天都對著斜陽揮灑熱血。
恐怕葉二公子自己還不認為這樣不太好,看他練劍的勁頭, 帶著一腔無法見到西門吹雪的憤懣, 又無法對葉孤城道明, 隻能借由練劍來抒發情感。
悲傷中的士兵最有氣勢, 放在葉孤鴻心中也差不多。
因為悲憤, 練劍更有勁了。
葉孤城道:“當真?”
朗月道:“當真。”
她雖然是一介女流, 卻幾乎是白雲城的大總管,出色的記憶力以及堪比百曉生的知識儲備量, 讓朗月堪稱無所不知無所不曉。
繡花大盜之事不曾報告城主,是覺得對方不會打注意到他們身上,現在雖然有頗多疑點,但運送貨物的隊伍確實受了打擊,人一個不剩, 貨物也是,隻留下繡花大盜的一片衣角,看著像是故意的。
故意表現打劫人的身份,好把葉孤城從南海釣出來。
葉孤城沉聲道:“群英會那裏怎麼說?”
朗月道:“他們也收到了消息, 看似驚訝不作偽。”
葉孤城點頭道:“人怎麼樣。”
朗月道:“人失蹤了。”
這是一個疑點, 好像不符合繡花大盜的行動模式,那些人沒瞎,而是失蹤了。
失蹤, 本來是與死相當的字眼,但是放在眼下,卻總多出了一些別的意味。
好像那些人失蹤了,就是真的失蹤了。
葉孤城眉頭緊鎖,他在思考。
朗月欲言又止,她想說這是敵人的圈套,稍微動腦子想一下就知道對方是想把他們都拖下水。
最開始,她甚至還猜測過這是那些個武林名宿搞的手段,但想想,以他們的影響力,大可不必如此,沒有去參加群英會的人多了,單純對葉城主下手,怎麼看怎麼不合邏輯。
一被查出來就是結仇。
以他們的實力似乎也不足以將隊伍中的人一網打盡,那可是十六個高手,怕是武林巔峰現世也不可能將他們瞬間放倒,現在人不僅不見了,消息還沒有傳出來,很有幾分古怪。
正道人還沒有這實力。
再說雖然那些個正道下還有許多陰毒事,但表麵上看還是很道貌岸然的,什麼時候該動手,什麼時候不該動手看得分明。
葉孤城道:“那人留下了繡花大盜的衣角?”
朗月道:“也不知是否是繡花大盜,隻是紅色的衣角,與傳言中對方的穿著十分相像。”
她想想又補充道:“打鬥現場似乎還有針線的痕跡。”
葉孤城想,這嫁禍挺完美的。
若不是他知道繡花大盜就是金九齡,少不得也要被對方蒙過去。
金九齡是何人,六扇門的總捕頭,實力位列江湖一流高手。
但他的實力,是肯定沒有陸小鳳強的,不是葉孤城自誇,因為金銘滅的高額利潤,他的那一小隊成員,各個都是高手。
他們想要圍剿金九齡或許有點困難,但兩敗俱傷肯定沒有問題,說是被了無痕跡得擄走,絕對不可能。
出手的人,一定比金九齡強多了。
莫不是木道人?
他眼珠子不轉,心裏的想法卻一個一個接著往外麵冒。
但木道人是為什麼出手,現在與他幽靈山莊的劇情還有很多年,自己也似乎與他無冤無仇。
而且對方隱藏得一直都很好,很隱蔽,說是忽然出手,實在是不合邏輯。
江湖上比金九齡強的高手不少,也不多,兩隻手加在一起勉強能湊夠。
所以說,動手的到底是誰?
西門吹雪道:“葉城主的貨被繡花大盜截了?”
他的語氣中聽不出喜怒,但是眼底卻閃過了莫名的情緒。
這世界上沒太多人敢直視西門吹雪的眼睛,所以自然沒人注意到他的表情。
仆人道:“是。”
西門吹雪卻好像是發現了什麼,道:“確定是繡花大盜?”
聲音很冷,比天上的冰雹還要冷,砸在人耳朵裏,生疼。
那人戰戰兢兢道:“不知,隻不過見到了繡花大盜的衣角。”
那大盜最近實在很火,仿佛隻要是紅色的衣服就能和他搭上關係,特別打鬥現場還能留下幾個針眼,看著就好像是他使的繡花針。
西門吹雪笑了,那笑容中有說不出的譏誚,他已經知道了什麼。
他道:“幫我找一隻信鴿來。”
西門吹雪幾乎是不用信鴿傳信的,但隻要是人就會破例,葉孤城遠在南海,與他交流實在不方便,少不得要找點另外的途徑。
西門莊主養得鴿子,和葉城主的不一樣,葉孤城的鴿子,肥得跟山雞似的,眼瞅著都要懷疑它怎麼還能在天上飛。
西門莊主的鴿子精瘦,看著就很可靠的模樣。
隻見西門吹雪在紙上揮墨寫了幾個字,旁人也不知道是什麼,就卷成小紙筒往綁在鴿子腳上的筒裏一塞。
鴿子當時便展翅一飛,他飛得方向或許是遙遠的南海,又或者是別的地方。
西門莊主家的鴿子,是專門訓練出來的,隻要對方身上有信物,就算天涯海角天南海北都能給找到。
信物,已經給了葉孤城。
南海相隔甚遠,葉孤城想要接到西門吹雪的信還要等上幾天,然而時候不等人,他是前往武當參加群英會還是留在白雲城,隻在一念之間。
葉孤城沉吟片刻道:“備船。”
已是有了決定。
朗月道:“是。”
說是愚忠也好,她從來不會質疑城主的決定。
葉孤城做出此決定也是經過深思熟慮的,現在敵人在暗他在明,就算對方想做些什麼都不知道。
幾乎可以想象到他不管這件事的後果,不外乎就是金銘滅的線徹底斷掉,對方既然可以截一次,就可以截第二次第三次,就算不是為了錢,折進去的那些人,他也心疼啊。
教育也是種投資,培養出一個會功夫的本來就要很多資源堆,培養出一個功夫不差的,就要付出更多資源。
失蹤一個隊伍的高手,其成本,就和一堆金山倒塌差不多。
想想就肉疼。
更何況……
眼中有冷芒閃過,他手下的人,哪裏是外人動的得的?
不管是誰,都要付出代價!
冥冥之中有種感覺,那些在“繡花大盜”手中失蹤的人都沒有死。
他們,是誘餌。
玉羅刹渾身被迷霧所籠罩。
他看著跪下的兩人,輕飄飄道:“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
他罵的聲音很輕,也不可怕,但黑白無常都渾身一抖,恨不得五體投地直接跪在地上。
膝蓋與地麵相接處,已經無法體現二人的誠意,恨不得像狗一樣趴在地上,親吻玉羅刹的靴子。
但展現在他們麵前的,永遠都是一團迷霧。
看不見人,也看不見靴子。
玉羅刹是一個很神秘,也很可怕的人。
但就是這可怕的人,卻救下了兩人的性命。
黑白無常狼狽極了,黑無常身上的紅衣已經變成了布條,東缺一塊,西缺一塊,好不淒慘的模樣。
看人就更慘了,他臉上的麵具早就被崩掉了,□□出來的臉那叫一個鼻青臉腫,白雲城的人根本沒準備手下留情,招招都是衝著命門去的,右眼下一寸有刀傷,劃得挺深,恐怕如果他躲得不及時,眼珠子都要沒了。
左手不正常地彎折,顯然是骨折了。
黑無常不得不說,他行走江湖這麼多年,還真是頭一次離死亡這麼近。
真是失策了,誰知道現在運送貨物的鏢師竟然都由一流高手擔任。
白無常比他好一點,可能是因為繡花大盜的裝扮有點拉仇恨值,又或者他對上的那個小青年有些惡趣味,準備貓捉老鼠似的和他玩,等到玉羅刹來的時候,他還沒有受太嚴重的傷,隻不過身心疲憊,差點就繃不住了。
他們也是運氣好,玉羅刹雖然派了兩人去,但也不知道怎麼的右眼皮直跳彈,心下覺得有些不對,幹脆悄悄尾隨在黑白無常身後,與他們一起去找金銘滅的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