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賈甘興驚叫著從夢中醒來,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他睜開眼一看,發現自己正趴在床邊的地板上,自己的臉正壓在床邊的涼拖鞋上。他覺得胸口有點疼痛,就翻過身,把頭枕在拖鞋上,身體躺在地板上,繼續喘著粗氣。過了幾分鍾,呼吸漸漸平穩了,他才壯起膽子,用手摸了摸胸口,發現沒有任何傷痕,又摸了摸腹部、頭部和四肢,發現一切也都完好如初,這才放了心,並確信自己的靈魂沒有離開自己的身體,否則自己肯定已經死了,而死了的人是不會感覺到疼痛的。
他如釋重負地長出了一口氣,翻身爬上床,在涼席上躺下來,眼睛看著斑駁的天花板,在心裏把夢中的情景回想了一遍,越想越覺得害怕。
他坐起身,看著又髒又亂的出租屋,最後把目光停留在了床邊的破桌子上。桌子上擺放著他收集來的神仙雕像,有盤古、女媧、玉皇大帝、太上老君等國產神仙,也有如來佛、觀音、彌勒佛、上帝、宙斯等外國產的神仙。他在涼席上跪下來,對著眾神的雕像磕了三個頭,一邊磕一邊說:“我不該在夢裏冒充神仙,請大仙們原諒、請大仙們保佑,保佑我不被那群妖魔鬼怪追殺!”
話剛說完,他突然想到,在涼席上磕頭顯得不夠虔誠,神仙們肯定不會原諒自己,更不會保佑自己。他趕緊下了床,在髒兮兮的地板上跪下來,像藏傳佛教信徒一樣,畢恭畢敬地磕了九個長頭。
他站起身,看到彌勒佛那和藹可親的笑臉,心裏踏實了許多,但還是不放心,覺得應該找本市最著名的曾半仙給自己算一算,或者請他解一下夢,為自己指點一下迷津,而現在是星期一上午,武館的學生學員們都正在上學,成人學員們最早也要下午五點才來練習,自己正好可以利用白天時間去找曾半仙。
想到這裏,他匆匆地衝了一個澡,胡亂地洗了一把臉、刷了一下牙,然後穿上短衣短褲和跑步鞋,準備帶上手機出門。這時他才注意到,由於昨晚用手機看了很久的神話電影,看完後又忘了充電,手機現在已經沒電了,帶出去也沒有用。
他早已習慣了手機支付,平常出門都不帶現金,現在手機沒有電,隻好帶現金了。他走到桌子邊,拉開抽屜,翻出僅有的一張百元鈔票,放進右邊的褲兜裏,帶上鑰匙,就出門了。經過門口的餐館時,他想到自己隻有這一百元現金和微信裏的一百二十多元錢,根本支撐不到發工資,所以隻請老板把一百元鈔票換成零錢,而沒有買早餐吃。
坐上去曾半仙家的公交車之後,他在心裏想:“曾半仙每天隻算一十八人,而每天排隊等他算命的老板和官員那麼多,他會給自己這樣的窮光蛋算嗎?管他呢,還是去碰碰運氣吧!”
下了公交車,來到曾半仙家的別墅前,他看到曾半仙家大門緊閉,門口外的馬路兩邊停著很多外地牌照的豪華轎車,門口前站著二三十人,聽口音都是外地人,他們正在討論著什麼。
“哎,沒想到曾半仙早已死了大半年。我們大家全都白來了!”
“聽說他是跳樓死的?”
“我剛問了他的幾個鄰居,都說他得了神經病,在河裏撈月亮時,被水淹死了。”
“他料事如神,以前難道沒有算出自己會得神經病、會被淹死嗎?”
“半仙們都隻算得出別人的事,算不出自己的事。”
“半仙們可以相互給對方算呀,這樣不就等於都間接算出了自己今後的事情?”
“你都想得到的事情,你以為半仙們會想不到嗎?!”
“對呀,就是嘛。半仙們肯定都命中注定不能相互替對方算命!”
聽了眾人的談論,賈甘興失望地轉過身,走到公交車停靠站,默默地坐在長凳子上發呆。
“請問一下帥哥,去算命一條街要坐幾路車?”一個大學生模樣的人走過來問他。
“你到算命街去做什麼呀?”賈甘興回過神來,好奇地問對方。
“算命一條街不是有很多料事如神的半仙嗎?我今年讀大四,目前正在實習,打算請半仙們給我算算工作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