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我恨不得殺了你。”拉木雅眼睛瞬間通紅,淚花閃爍,見狀,長孫雪眸不由心裏一痛,他看得出,就算攔不住老人等人的離開,拉木雅也會拚死一戰,他才點住她的穴道,沒想到這地令她如此心痛,心中滿是愧疚,看著她極度委屈的神情,他又想起了那個女子,他記得自己第一次讓神捕司的人抓住那個女子的時候,她也是那樣委屈的的神情。
“走吧。”抱著手站在一旁的哿看著長孫雪眸,殺氣中有輕薄不屑,此人到羅布泊不過一天,老人將他視若上賓,什麼事都讓他參與,此人便隨性所為,而且,從第一眼看到這個來自中原的不速客,他就有殺氣。
“那就努力一點,下次見麵的時候我們可以打上一架。”長孫雪眸說著,目光斜移開,不想讓拉木雅看到他眼中的悲愴。
聽他這麼一說,拉木雅眼中的淚花散去,“下一次見麵的時候,我一定會殺了你,長孫雪眸。”
長孫雪眸笑了一下,“你這麼快就記住我的名字了。”
“你……”拉木雅恨恨地看著他,此人油腔滑調,在言語上鬥不過他,隻得將要罵出的話吞回去。
走下天狼宮的大殿,老人向哿,“哿,你送大家回去,我得去烏魯木齊走一趟,拿軍在前往烏魯木齊的路上。”
“拿軍離開了羅布泊?”哿驚訝道,拿軍是在他們之前出發的,這件事隻有老人,與拿軍一同前行的管家知道,“所以突門才離開天狼宮?”
“哲老,哿他說的是真的嗎?”一個五十來歲的漢子神色驚駭地走上來,他是尼絕一門忠實的仆人,拿軍少主的安全比他自己的性命重要千倍萬倍,他比老人更重視的少主的安全。
老人看著他,一時之間竟不知道如何說,“劉叔,走吧,別壞了老人的計劃。”哿叫上他。
“這……少主他……突門是西域流沙上的死神啊。”劉老無法不擔心。
“放心吧,老人沒有萬分的把握不會這麼做的,”哿以領導者的神態命令劉老,他看向老人,“我會把他們送回去的。”
“嗯。”老人點了一下頭。
看著他們離去,長孫雪眸走上來,“為什麼不告訴他們你這麼做原因。”
“你知道我這樣做的原因?”老人看著他。
長孫雪眸笑了一下,“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我長孫雪眸隻是一登徒浪子,”在他漫不經心的笑容裏,老人看到了一種悲哀和頹廢,“不過我會替你找到另外兩枚金幣。”
“哈哈,”老人笑道,“恐怕隻有人能找回金幣了。”能找回丟失了幾十年的金幣,本應該是件值得高興的事,但老人雪白的眉卻皺得如此的緊,還有力不從心的糾纏,他的神色也跟著嚴肅起來,他想到在北上西域的時候,在野狐嶺與去朝見蒙古帝國的鐵木真汗,他們就民生之道,人生之道,天下大勢等坐談了三天,據他所知,蒙古帝國的鐵騎大軍已經西征而來了,這才是老人擔心的吧?
他向老人,“你們的少主在哪?我替你走一趟。”
老人眉目舒展,“滄浪亭的老人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六年前的中原之行,他就聽說過老人的名號,隻是未得見其人,現今,他讓這樣的一個人為金幣來到西域,定是對事情有一定的了解,一個遠在天邊的老人,又怎麼會知道這些,似乎他對西域的大勢也有一定的了解,所以他很好奇。
“和你一樣,因為你也是一位令人敬若神人的老人。”
老人笑了一下。
天山林木蒼鬱,他們往林中行去。
“在破天目軍團的時候你有沒有發現有人離開了天狼宮?”長孫雪眸向老人。
“沒有。”看著老人回答得這麼肯定和幹脆,長孫雪眸皺起眉頭,盡管沒有看清楚,他還是肯定,有人離開了天狼宮,如果真是那樣,這個人又會是誰?又有什麼樣的目的?如果是天狼宮的人,他可以見天目軍團被破而無動於衷?如果不是天狼宮的人,那麼他的武功就應該用可怕來形容,他來天狼宮又有什麼目的?他不由得就想多了。他再一次看了一下老人,老人也知道他在看自己,卻沒有作出任何反應,為什麼老人沒有發現?以別人所描述,老人的武功絕對在自己之上,他不可能發現不了,而且,在對著拉木雅直取他咽喉的鞭峰的時候,他用左手掌輕揉了一下雙眼,與老人前行去。
被點了穴的拉木雅站在後殿上,她感覺得到老人帶來的所有的人都已經離去,天邊泛起白光,她不喜歡那樣的光芒,特別是現在,她喜歡漆黑的夜,夜讓她感到安全,而白晝,光明,她見了,就如狼見到火光一樣。
淚珠從眼中滑出,在她冰一般的臉上滑落,自從進入天狼宮後,這是她第二次落淚,她清醒地記得,八年前的那個黎明時分,和現在的黎明一樣,她來到了天狼宮,就在峰壇上,她見到了他,披著銀色披風,額頭上帶著銀色輝圈,懷裏抱著一隻剛出生不久的小狼,英氣逼得人喘不過氣來,她看著他,這個人稱西域流沙上的死神的人,然而,對於自己,他卻是一個拯救者。
“從今往後,我會保護你,會保你周全。”他將懷中的小狼抱遞給她,“天狼宮的人與狼同行,從今往後,它是你的了。”
她接過小狼抱在懷裏,暖和溫暖了她冰冷的手,冰冷的身體,也溫暖了她冰冷了的心,至少,對他,她的心一直都是暖的。
抱著小狼站在峰壇上的她看著他走下峰台的背影,發誓,“從今往後,我會用生命來扞衛天狼宮。”這是她一生唯一的承諾,用生命作出的承諾。
然而,現在,天目軍團,天狼宮一支有著強大的力量軍團被摧毀了,被點了穴無法動彈的她淚珠滑落不住。
太陽出來,狼王走上宮殿,拉木雅被點了穴,戰鬥的痕跡還來不急清理,他看著那些被毀壞的機關和滿地狼藉的木塊,特別是那些完整躺在地上的的木偶,有人懂得破解此種木藝術的方法,在這之前,沒有人做得到,除此之外,攻上宮殿來的石刀劍鋒之上的痕跡輕描淡寫,他們的實力可見一斑。他匆匆往大殿後的峰壇上去。
剛剛走到後殿,便看到拉木雅直直地看著,臉色慘白,嘴角還有血跡,她用內功衝解穴道,受到內傷,“木雅!”狼王走過去,她剛衝開穴道,身體一倒,狼王抱住了她。
“對不起,我守不住他們的攻勢,連拚死一戰都來不及。”
“不是你的責任,天目軍團是我故意讓老人破的。”拉木雅突然異常平靜地看著他,見她這樣看著自己,他輕問道:“怎麼了?”
“你為什麼回來?”她迫不及待地問出,是因為自己嗎?他事先已有按排,根本就沒有必要回來,而且,他這次去辦的事情很重要,突然意識到自己不該問,她站直身。
狼王看著她慘白的臉,他的確沒有必要趕回來,但當一驚告訴他老人領人進攻天狼宮,他想到了她,想到她會拚死一戰,想到老人不會放過她,當然,也想到了老人有可能攻擊宮中的五位長老們,他們是天狼宮的師長,曆代宮主和宮戶都是由他們培養出來的,也隻有他們才掌握著各種精華學術,他看到了拉木雅眼中一眨即逝的期待,微微低了一下頭,“你沒事就好。”轉而殺氣騰騰,“好厲害的點穴手法,老人有了新的人手?”
“是中原人,叫長孫雪眸,木藝術是他破的,身手不在哿之下。”一說道長孫雪眸,她溫柔的眼神中也有了殺意。
“長孫雪眸。”狼王一字一字地吐著,然後向拉木雅,“你先回閣去好好養傷。”
“是。”拉木雅轉過身,輕走了幾步,突然停了一來。
“還有事嗎?”
“老人說天狼宮終要麵臨一戰?”雖然知道天狼宮一直都是在戰爭和殺戮中與星月爭輝,但老人說的這一戰,將是天狼宮麵臨著的最大的一戰,天目軍團在老人的麵前竟是不堪一擊,所以她警惕起來。
“快了。”
拉木雅聽了還是有些驚訝,畢竟,對方是老人,被尊敬天人的老人,但見宮主胸有成竹的樣子,她說道:“屬下告退。”
看著她離開殿下上,狼王大步向大殿外而去,他要趕回去,沒有什麼比對付老人重要,對付老人最重要的就是尼絕拿軍,他是老人做一切事情的核心,幾乎在知道有這麼一個人存在時候,天狼宮就謀劃著要除掉他,隻是,老人從未讓他離開羅布泊半步,他們也從來踏不進那片領地,所以,這一次,一定要取尼絕拿軍的性命,更何況,老人帶人攻打了天狼宮,這是他絕不允許的,所以,他要老人十倍,百倍地奉還,他的目標是,徹底滅掉老人這個神話。
他剛剛走下台階,便見一人跪來,隻見他臉以鐵青,瞳孔睜大,已是垂死之態,他還沒有問,便聽到,“宮主,夫人不見了。”
他的臉色一青,向跪在上的屬下,“站起來說話。”
“夫人和孩子都不見了。”
狼王已經恢複了鎮定,“孩子……”他咽了一下,冷冷地說道:“什麼時候出生的?”
“昨天夜裏子時,是個男孩,”這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他已經張大的瞳孔中閃過一絲喜悅,“屬下查過了,隻知他們是在醜時離開的,那時,大殿上正在大戰,”狼王的眼中漸漸浮出殺意,沒等他作出命令,”隻聽“啪”的一聲吃,這名屬下對著自己的門心重拍了一掌,“屬下能提供的信息就這些了。”話一說完就倒下,躺在這片戰屍橫亂的戰地,等著被清理。
狼王看了一眼他的屍體,若不是等著將這些話告訴自己,他在發現夫人和孩子不見了的時候就已經自我了斷了。
“不見了?”他咬牙的聲音發出,一個手無束雞之力的女人在生完孩子之後就突然不見了,這裏是天狼宮,連風吹草動都在掌控之中的天狼宮,兩人的離開是如此的匪夷所思,“老人!”他看了一下周邊戰鬥痕跡,“你會付出慘重的代價的,你會因為來天狼宮而後悔。”他的腦海裏,還是想到了那個女人,那人剛剛入宮時笑靨如花的女人,在幾天前他還見了,撫著肚子恬靜地笑著的女人,她為什麼要離開,還帶著孩子離開,想到這裏,他不由得咬住左手的食指,都咬出血來,背判,自己的女人的徹底的背判,一個柔弱的女人的背判,這將是他一生最大的痛楚,他放下手,“我說過,隻有死了才能離開天狼宮。”他緊握起手,被咬破的傷口流出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