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鷂來了。”山頂上的黑衣女子看到飛進烽火台裏的雪鷂,愉悅地說道。
飛進火叢的雪鷂對著拿軍的肩用力地啄下去,一陣劇痛,暈厥的拿軍動了一下身,雪鷂又繼續用力啄,並在他的耳邊嘶叫著,“拿軍,快醒過來。”
“明玉師姐……”拿軍一驚,猛地睜開眼睛,仍是滿目烈焰,雪鷂直向他的人中啄去,拿軍完全清醒過來,雪鷂跳到他的麵前,對著他焦急地直叫,像是在叫他快逃,又見火影之中隱隱約約有一道白影,“師姐……”他叫了一聲,動了一下,全身一陣劇痛,綠瓏打斷了肩上,胸前,背上和腿上的關節骨,他咬緊牙,忍著劇痛爬起身,雪鷂飛到他頭上方,為他引路,拿軍看著看不到邊緣的火焰,心裏害怕起來,自己身上有傷,不要說用百步飛身跑出去,連移動一步都難。
“拿軍,快。”一個聲音催促著,雪鷂也對著他急叫,拿軍拉過腮邊的頭發咬在口中,直往火焰中移去,前飛的雪鷂的翅膀打在打苗上,它驚叫著撲回拿軍的懷裏,拿軍將它拿了放在自己的懷中,向火焰裏去。
山峰上的那道青影如突然向陡峭的山峰下去,與此同時,燕昭雪將孩子遞給鐵征,往前走去,站在棧道的中心處,側了一下頭,用耳朵去聽那股寂寥的湧動,青衣人快到棧道上的時候,她的拇指往劍柄按去。
“師姐,我……”火焰中的拿軍看著模糊的白影,隻覺自己的全身也都燒起了火苗,全向有千金重般直往下墜。
突然,一條白練纏住了他的腰,拿軍抓著白練,白練一帶,將他帶飛離火焰,突然“鋥”的一聲,白布斷開,同時一股力量將他推移開去,拿軍“啊”了一聲,直往下掉,借著火光才發現自己已經掉到烽火台下,身下是幾十丈高空,心想這下死了,雪鷂從他懷裏飛出,急向烽火台上去。
“你們?”青衣人看著火苗舞動中的白影,這個女子借著火苗遮掩著自己的身體,雪鷂飛上來停在女人的肩上,又怕火苗燒到自己的羽毛,往女人的耳朵處鑽,兩隻眼睛不停地轉著,又想要向烽火台下飛去救拿軍,急壞了的雪鷂抱翅伏在女人的肩上,看著青衣人,女人柔弱的目光之中有些驚恐,同時也變得犀利起來,“要殺狼王和羅布泊的少主的人是你?”
青衣人吃驚地看向她,旋了一下手指,一道人影從他的麵前掠過,直向火焰中的烽火台去,拿軍隻覺耳邊狂風呼哮,突然一條長索纏住了自己,“救我啊!”拿軍嘶聲喊道。
燕昭雪正要拉人,隻覺一股殺氣向自己逼來,她停下手,火焰逼得她透不過氣來,按在劍上的拇指彈了一下,劍氣向後方的青衣人逼去,青衣人右手十指一張,手中多的一支飛刀,寒光閃到燕昭雪的手中,燕昭雪動了一下拉著長索的手,不敢輕舉妄動,火焰在她身邊燃燒著,烽火台上石塊滾燙,燕昭雪已覺赤熱難受,但懼於青衣人手中的飛刀,拉著長索的手靜了下來。
鐵征看著燕昭雪,向背上的劍拔去,他抓緊劍柄,手上剛一用力,一個黑衣女子走到他的側麵,站在燕昭雪之前站的位置。
“你不是很想知道和氏璧的事嗎?姐姐讓我告訴你,她在百納城的弄影館裏等你,她會告訴你和氏璧的來龍去脈,”她看向燕昭雪,“是否跟這個女人的命運有著莫大的關聯。”
鐵征看向黑衣女子,知道她正是去驛館裏找燕昭雪的那個女子,而且,他在清都府裏也見過她,他們之間,遠比這個更熟悉,隻是鐵征不記得了,看出鐵征的疑問,黑衣女子語笑嫣然,“少主一定是不記得我了。”黑衣女子說完,看著鐵征的眼睛緩緩轉移開,低下頭,不願麵對著不記得自己的鐵征。
看著她的神情,鐵征心裏一顫,或許,女子自己都沒有覺察到,但鐵征在她的眼中看到了一股恨意,除了與狼王有一生都在決戰的宿命之外,他不知道自己和誰之間還有恩怨,更何況,是從死亡之海裏回來的他,從死亡之海出來的那頃刻,他不再記得除了自己所背負的使命之外的一切。
黑女子抬起頭,恢複了之前的神情,看向燕昭雪,“難道你喜歡她?”黑衣女子說著又苦笑了一下,“你不喜歡死心塌地愛著你的曼青仙子,卻喜歡一個初見的女人?難怪姐姐很在乎這位姑娘。”她又側頭看著鐵征,想要看鐵征的反應。
鐵征鬆開緊握著劍的手,對她的問話沒有作出任何的回應,黑衣女子用力咬了一下嘴唇,在她的心裏,鐵征沒有否認便是默認了,她將手攥成拳頭,用一貫的口吻說道:“你要去弄影館嗎?”
“去。”鐵征毫不猶豫地答道,向前方棧道上看去,一道人飛掠向烽火台去,那個人正是老人的大弟子哿。
已經看到青衣人,哿拔出他的劍,淩空向青衣人斬去,燕昭雪抬頭看向哿,隻見青衣人沒有動,又一道黑衣人從黑暗裏躍出,直向哿攔去,哿的劍斬在對方的精鋼刀上,火星四射,對方一拉刀,他借力退向烽火台,燕昭雪彈起劍柄的同時,放身將長索向哿纏去,哿見狀,正要向長索拉去,持精鋼刀的人又向他斬去,他雙手握住劍接砍來的刀,同時飛身退向向自己纏來了長索,拿軍感到自己被拉起,長索一纏到哿的腰上,刀正要砍在他的劍上,他快速後退,拿軍又迅速向下方掉去,他大聲喊道:“救命啊——”退到火焰中的的哿一把抓在腰間的長索上,翻躍起身後向側方躍了一步,往下掉的拿軍被拋向高空裏。
飛刀直向燕昭雪的麵門刺去,一道劍光破空而出,狼王抬起頭,麵具折射出劍光,透過火苗,他隱約看到烽火台上火苗中的燕昭雪,拉木雅左腳往後一伸,赤紅的劍擦著她的腿刺出,她右腳一提,翻躍起身,從前方收回的鞭鋒遊蛇一般後插,直入後方刺劍向自己的人的門心,鞭一抽出,血噴射出來。
看著拉木雅如靈活蛇的長鞭,綠瓏眼中的無邪漸漸變成恐慌,棧道北端外的森林裏,時不時地傳來狼隻淒涼的悲號聲,饑腸轆轆的狼隻因為棧道上的熊熊大火而不敢出來獵食。
鐵征和黑衣女子直看著燕昭雪,隻見一柄飛刀離燕昭雪隻有咫尺,隻見燕昭雪將劍豎在眼前,迅速後,她的輕功很快,已經到了烽火台上,青衣人彎了一下嘴角,隻見燕昭雪握劍的手腕一動,劍身正對著射向自己麵門的彎刀,刺耳的聲響向夜空穿去。
“啊。”鐵征身側的黑衣女子驚叫道,是在為這驚險的一擊,也是為燕昭雪的劍擋下了飛刀,燕昭雪被飛刀的力量推得很退去,她的腳用力地踏在烽火台的台璧上,才停了一下來,誰也看到烽火台上熊熊大火裏的她,“叮當——當——”是被劍抵擋住的飛刀落在烽火台上的石板上,順著這一聲響,燕昭雪向地上跪去,被拋在高空裏的拿軍忘記了要尖叫,他的腦海裏還是燕昭雪旋了一下劍擋下飛刀的那一幕。
哿的劍砍向對方的肩,沒想到對方直直地迎上他劍,手中的精鋼刀卻沒有慢下來,哿忙抽劍回擋,慢了一步,精鋼刀直向他的胸脯砍來,他翻旋起身,刀砍在他左手中的長索上,長索一斷,拿軍直向火焰中撲去,看到下方的哿,大聲叫道:“哿師兄,救我呀……”
再一次感覺到青衣人手中刀鋒的冷凜,燕昭雪透過火焰向青衣人看去,火焰太盛,隻能看到一個影子,她用左手輕輕擦淨嘴角的血,站起,躍出烽火台,站到青衣人前方,她想要看清青衣人的麵目,隻見青衣人麵前起了一陣風,將火苗吹到前方,將他遮掩起來,燕昭雪緊緊地握著手中的劍,拿軍直從她後方掉下,青衣人手中的飛刀本是要射向拿軍的,有燕昭雪攔在前方,他放鬆握刀的手。
“哿師兄……”拿軍眼見自己就要撞棧道上的石板上,嘶叫著,見石板就撞在自己的眼前,他猛地閉上眼睛,心想非得將頭撞得開出花來,哿從黑衣人的精鋼刀下滑過,一把抓住拿軍的後頸上的衣領,拿軍睜開眼睛,一把寒光閃閃地大刀正對著自己的頭砍下,自己突然被放到地上,抓在後頸上的將他往一拉,撲在地麵上的他沿著地麵向後方滑去,刀砍在石板上,砍擊出火花。
覺察到青衣人抬起握著飛刀的手,燕昭雪慢慢抬起手中的劍,隻聽“嗖嗖”的兩聲,燕昭雪一驚,青衣人手中的劍射向了火焰裏的烽火台中,她側頭看去,她不曾發現烽火台裏有人,也一直以為,青衣人手中的飛刀是對準拿軍的,她回頭向飛刀射去的地方看去,雪鷂驚叫著飛向高空。
“明玉師姐——”滑到棧道邊上伏著的拿軍看著雪鷂大聲叫道。
一聽到拿軍叫明玉師姐,哿突然顫了一下,手中的劍一滑,抵在劍鋒上的精鋼刀尖直向他胸脯,隻見他雙眼一紅,突增猛力,身體往地麵一倒,黑衣人連同刀從他頭上邊刺去,他鬆開握劍的手,往劍柄上一繞,反持起劍,斜向上方一拉,一道血光閃過,黑衣人將刀拄在地上,躬身立在火焰前,他腰間的衣布很快被流出的血浸濕。
“拿軍,”哿跑向正爬起來的拿軍,瘋了一樣,雙手緊緊抓住他的肩,“明玉在哪裏?”
“哿師兄,我的肩快碎了……”拿軍被哿抓著痛得直咧嘴,見拿軍沒有說,他向烽火台上一看,往火焰中衝去,燕昭雪側過頭,看著衝向烽火台的哿,張了一下口,想要叫住他,但對他一無所知的她全然不知所措。
“嗚——”雪鷂的飛折回來,聲音變得嘶啞慘烈,像是在哀號,接著又往遠處飛去,哿看到雪鷂,跟著雪鷂飛了去。
“哿師兄!”拿軍叫著追著雪鷂往棧道上跑去的哿,哿哪裏還聽得到他的聲音,很快消失在火苗舞動的棧道外。
“西奴,退下。”青衣人傳音給受了重傷的黑衣人,看著黑衣人直起身,本來要跑去追哿的拿軍驀地停下,隻見黑衣人幾個躍身,消失去,燕昭雪看向地上血跡,她的腦海裏出奇地寧靜,青衣人看了她一眼,又看向烽火台,此時的烽火台,台璧上的石磚已經被燒得通紅,他一個躍身,向山峰上去,燕昭雪看著他消失去,又警惕地看向青衣人,看到那張被火光扭曲的臉,燕昭雪突然心驚,向她躍去。
“燕昭雪,看來我們之間終究免不了生死存亡的一戰。”青衣人一說完,躍身向後退去,燕昭雪立身到青衣人所站的火光中,心驚膽顫地看著引退去的青衣人。
見青衣人退去,鐵征側頭看向站在自己左側的黑衣女子,女子說道:“走吧,讓別人等太久總是不好的。”鐵征看了一眼燕昭雪,跟上黑衣女子,他有些期待等候在百納城裏的人。
拿軍咬著牙跑到燕昭雪的身邊,“那個青衣人是誰?”燕昭雪看了拿軍一下,什麼都沒有說,因數她根本不知道這個人是誰,更不知道此人為什麼會說他們之間會有生死存亡的一戰,隻是很不安,平靜且寧靜了很久的心又開始不安起來。
看著燕昭雪不答,拿軍繼續問道:“燕姐姐,你也不知道他是誰嗎?”燕昭雪仍然沒有說話,她向烽火台上看去,若有所思地眨了一下眼,縱身躍進火焰中,“燕姐姐!”拿軍咬牙跑上前去,火焰如牆一般,他無法靠近,隻能焦急地看著熊熊大火。
燕昭雪一站到烽火台中心,伏在地上的女子抬頭向燕昭雪看去,女子的眼中隻有黑白兩色,精致玲瓏的麵孔慘無血色,鋪在地上的雪白衣裙已經燃起了火苗,胸前的衣裙上染了一片血跡,殷紅得如盛開的紅梅,她就像一隻受傷的小鹿,伏在地上一動不動,手臂的衣袖上還插著一隻飛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