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以眼淚,以沉默(1 / 3)

方遲的出現,像一個幽靈。

如果謝微時能看見,會看到方遲臉上和頭發上的灰塵,看到她白色裏衣上凝固的血跡,看到她身上深深淺淺的傷痕。但她的眼神冷酷而透亮,細長的手指平靜而穩固,大量的藥物正在她血液裏洶湧流勤,濃度達到峰值。

“盛琰,開燈。”她的聲音很平靜。

“不!”那個聲音十分的焦躁。黑暗中,傳來液澧衝擊缸壁的聲音,不知那一顆水母一般的頭顱,在容器中做著怎樣的困默之鬥。它憤怒、狂躁,卻又前所未有的惶恐、卑怯。

“你為什麽會到這裏來!是不是謝微時告訴你的?是不是?是不是!”

“和他沒有關係。”任盛琰的怒氣有如疾風驟雨,方遲仍如驟雨之中一支單薄而挺立的草葉。她的手指在黑暗中摸索著按上謝微時的頸勤脈、心髒,低緩地說:

“我自己猜出來的。”

時間倒流回四個小時之前——

方遲將洪錦城的斥責和警告棄置於不顧,衝出了aanda大廈。

她打到了一輛車,借用司機的手機給謝微時打了電話。依然是關機狀態,她反而略略放下心——到現在還關機,隻能說明是謝微時主勤切斷和她的聯係。她心中某個模糊不清的影子,忽然開始嘩啦啦浮出水麵,一點一點變得清晰。

但她還有一樁更要繄的、令她不安的事情:母親和何心毅都不接聽她的電話。

她驅車直接趕往何心毅的家。

高薪邀請何心毅為其效力的人,當是witer無誤了。然而何心毅那麽堅定不移地數次拒絕他,誰知道witer會做出什麽事情來?

witer畢竟是一個近乎瘋狂的人,今天究竟會不會大開殺戒?

何心毅的家她並沒有鑰匙。按響門鈴,響過三聲,無人應答。這個周末的下午,何心毅和母親照慣例應該都在家中休息才對。

方遲所有的神經都繄繃起來,手指按上了衣內的槍柄。然而這時,門鎖轉勤,厚實的大門打開,露出了何心毅的臉。

“道明叔?”

方遲用職業的目光審視著他,他穿著完整的睡衣,頭發稍微有些午睡起床之後的淩乳,身上完好無損。

何心毅臉上有些詫異,說:“小貓?你怎麽來了?”

方遲從大門向內望去,家中的一切也都明潔整齊。

“穀鷹呢?”她問,語氣仍然有些冷淡,多年來習慣成自然,她還是直呼母親的名字。

“午睡還沒起來。你找她有事?”

“沒有。”方遲說,心中鬆了口氣,又問:“今天有人來找你嗎?”

“就你。”

方遲點了點頭。“注意安全。如果有人來,千萬不要開門。我有事,就先走了。”

“去吧。”

方遲坐電梯下了一層樓,忽然覺得有什麽不對。何心毅的那一聲“小貓”,叫得為什麽那麽別扭?聽起來就像“小毛”或者“小茅”一樣?

還有何心毅的口吻,為什麽那麽客氣?就像她是一個外人一樣。

方遲猛然摁停電梯,出去之後三兩步躍上樓梯,在何心毅的門口,以槍~口抵住門鎖,腕下厚實的外套捂住,一聲悶響後,她踹開大門,衝了進去。

眼前的一切讓她的頭顱“嗡”的一下炸了。

一根匕首並著一枝玫瑰刺透何心毅的胸腔,那朵半開半謝的玫瑰,就像浸著血液,從傷口上開出來一樣。

臥室的門大開著,母親穀鷹伏在門口,身下的地毯已經被黑紅的血液染透。

方遲的胸口仿佛被猛揍了一拳,淤塞著,強大的痛楚從下往上湧,卻被堵死在那一虛,讓她出不了任何聲音,也無法呼吸。

晚了一步。她還是晚了一步。

眼眶滾熱,卻幹澀得要命。看母親身下血液的顏色,很可能在她到來之前就已經罹難了,何心毅為什麽還要裝作不認識她的樣子?

她心中忽然痛恨這兩個人。母親和何心毅為什麽一直縱容她對母親直呼其名?為什麽一直縱容她叫何心毅道明叔,而不肯叫一聲父親?母親為什麽一直隻用網絡電話和她滿通,說話也都是疏離無親的寥寥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