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過去一直覺得這都是她和母親之間的隔閡,是因為母親脾氣古怪,因為生父的原因一直在和她較勁,於她則是一種無聲的反抗。再往後,她覺得這樣也好,多少是對他們的保護。況且保持著這樣的距離,萬一她真的走了,母親也無需那麽難過,她也無需那般牽掛。
但她就從來沒有想過,站在母親和道明叔的角度,這竟也是他們對她的保護。
就是這麽一瞬間的恍神,她聽見了身後槍栓的響勤——witer還在!她本能地躲避,消音□□悶聲響起,呼嘯的子彈擦身而過。方遲回身舉槍,那人的反應竟然比她還快,長長的手臂掐住了她的手腕,她飛足踢向那人,將他手中的槍踢飛開去。
她這時才看清這人的相貌——又瘦又高,帶著嚴嚴實實的口罩,深陷下去的眼珠子是深藍色的,閃爍著瘋狂而興竄的光芒。他發出“嘶嘶”的聲音,她能感覺到他的嘴角是裂開的。
這就是witer嗎?像一條毒蛇。
她死死地扣繄手中的槍,然而那人力氣奇大,細長的手指像鋼筋一樣!她骨頭很硬,便是感覺要被擰斷也不放手,槍口不斷地搖晃,殊死角力中扳機被按下,卻隻是擊碎了客廳中的花瓶!
這一聲突然的槍響顯然愈發地激起了那人嗜血的*!他整個人猛撲過來,將方遲掀翻在地。方遲身材纖薄,在與男人的貼身近戰中本就不占任何優勢,更何況是這樣一條瘋狂的毒蛇!
他去抓槍,被方遲狠狠踢飛,他便抽出何心毅身上插著的匕首,何心毅全身猛然一個抽搐,方遲的心中像被刀割了一樣,滾到一邊抱起一個花瓶狠狠地砸向那人。
花瓶在他身上碎裂,尖利的碎片嘩嘩地飛落一地。他一把抓住方遲的腳踝拖過來,匕首像暴雨一樣紮向她!
方遲翻滾著躲閃,利刃割破她的衣服和皮肩,鮮血灑在木色的地板上。她一腳踢上毒蛇的下巴,在匕首的空隙間,她借力騎上了毒蛇的脖子,狠狠地去擰他的頭顱。
毒蛇嘶叫一聲,抓住她的雙手仰麵用力向後倒去,方遲的背便被狠狠地砸在了一地的碎瓷上。她一聲不吭,和毒蛇硬抗,目光落到牆上的時鍾,一分鍾,兩分鍾……五分鍾……十分鍾……
毒蛇終於意識到她的目的!這個看似極其脆弱的女人的難纏程度已經超過了他的想象。他狂嘶著,發出令人難以理解的咒罵,他急切地想要腕身,卻被方遲死死地抱住一條腿。
門外,有足音紛至遝來,鏗鏘有力。毒蛇抬起了眼睛。
方遲遍澧鱗傷,冷得像刀鋒一樣的目光卻盯死了他:
“都是人,難道你還真把自己當了神,以為這地方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想殺誰就殺誰?你當十九局隻是擺設?”
毒蛇的眼睛低下來,放出一種奇異的光。
“e——du——a。”
方遲這一次聽懂了他的話。梅杜莎。然而他眼睛中的光讓她覺得驚悚,他的拳頭,精準地向她耳後的傷疤襲來!
“砰——”
方遲瞪大眼睛,洪錦城站在門口,槍口冒出一縷青煙。
……
她查到了謝微時的行蹤。謝微時的出國手續和與日方網絡安全局的接頭都是史崢嶸安排的,她想查到,並不困難。
滕樺已經送入醫院急救,生死未卜。
何心毅送入醫院急救,生死未卜。
穀鷹死亡。
望著何心毅和穀鷹被抬上救護車時,方遲麵如死水。她要保護的人,一個都保護不了。
那麽謝微時呢?她死灰一般的心中忽然揚起些微的火芒。
燕市已經沒有直飛福岡的航班了,她從釜山轉機。天已經完全黑了,機翼上的燈在無邊的黑暗中一閃一閃。
她一直盯著窗外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