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尼是凱伊在一次黑幫火拚的時候救了他的命,當時莫尼身上大大小小的槍口幾乎十幾處,如果是一般人,就算槍槍沒有打中要害,也會流血過多而亡,但莫尼卻奇跡般的活了下來。並且自那之後,脫離組織,他衷心的開始為凱伊賣命,甘願當一名私人保鏢兼助理。對於凱伊收服人心的能力,絲毫沒有人懷疑。
而尹薩爾,生性溫柔,天生似乎就有一種魔力讓別人輕易就信任他,是一名如玉一般剔透,晶瑩的男人。
她看向尹薩爾,有些澀然的說道:“就算凱伊沒有來,等我走後,你也會打電話向他彙報的不是嗎?”
他垂眸,緩緩地點了點頭。
藍苧欣苦笑了一下,早就知道自己就要隱瞞不住,隻是沒想到會這麼快。她幾乎都沒有開始隱瞞,就被發現了。
尹薩爾蹙眉,坐在她的床邊:“louise,你知不知道自己已經懷孕了?”
身體僵了僵,她緩緩頷首。
他輕歎一聲,幾乎是肯定的問道:“是凱伊的孩子?”
仍舊是過了許久,才見她那樣緩慢的,沉重的點頭。
男人英俊的臉龐在看到她眸底出現的那抹苦痛的時候隱隱的變得深沉,大手輕柔的攬過藍苧欣小小的肩膀,讓嬌小的她窩在自己的懷中,就像許多年前那樣。
“我的louise,你一定吃了不少苦。”他如此說道。
在窩進男人懷中的那一刻,藍苧欣的淚水幾乎是立刻的就湧上了眼眶。她環住男人的腰際,哽咽:“尹薩爾。”
一直以來被她壓抑的痛楚和沉重,在接觸到男人熟悉的溫暖的懷抱的時候,藍苧欣再也壓抑不住的哭出聲來。
不知過了多久,她才停止哭泣,微揚起滿帶淚痕,楚楚可憐的小臉,有些窘迫的看著他,這讓尹薩爾的心頓時抽痛了一下。
他輕輕的將她的淚痕拭去,仿佛柔柔春風拂麵,那樣的小心,這讓淺幽想到了從前,每次尹薩爾來到城堡為她檢查身體,都是這麼溫柔。
她拉住他的衣袖,懷有一絲希望地問道:“尹薩爾,我能不能拜托你,不要將我懷孕的事情告訴凱伊?”
他蹙眉:“為什麼不想讓他知道?”
她苦笑垂眸:“因為他不會想要我為他生的孩子的。”她也想留給自己一些時間,想想要怎麼告訴那個男人才最妥當。最好是等孩子大起來,也許有可能他會漸漸地有一點點的希望這個孩子的出生,也許隻會是一絲絲的可能,但她也堅決不會放棄。
尹薩爾沉吟了片刻,沒有再問些什麼,而是緩緩地點頭,同意了和她冒險。這便是尹薩爾了,永遠那麼溫潤不問你的痛苦,不關切你的傷口是如何形成,隻是在乎你還疼不疼,在乎怎樣幫你盡快的愈合,在乎你什麼時候才能再次快樂歡暢的笑起來。
她,很感激他。
不知道尹薩爾編了什麼樣的借口告訴凱伊,又或者是凱伊這段日子奇異的繁忙起來。他很少回來,更很少踏進她的房門。兩個多月,沒有他在身邊,她的世界煞那間安靜了許多,也孤獨了許多。
忽然,房門被誰輕輕敲動,藍苧欣才回過神。
“進來。”
她以為來人會是給她送飯的莫尼,沒想到竟會是許久都不見的流卿玄。那天之後,她再也沒有見過他,也不敢問任何人他的消息。畢竟凱伊的那句威脅言猶在耳,她怕會連累流卿玄。不過,也許她的擔心根本就是多餘,畢竟流芷晶是凱伊的未婚妻,他又怎麼會傷害自己未婚妻的哥哥呢?
流卿玄緩緩推開門,在看到蹲坐在陽台邊的淺幽時,一瞬間腦海裏浮現出了兩個字:天使!
她穿著一身淡淡的素雅白裙,長及腳踝,頸部的地方鑲有好看精致的蕾絲。她的一頭長發隨意的披散在耳後,烏黑而濃密,好似深墨一樣的瀑布流瀉。兩個多月沒有走出房間,讓她的肌膚看起來更加的白皙,如冬雪一般絲毫沒有瑕疵,吹彈可破。一雙炯亮閃著幽光的黑瞳,那樣清澈無辜,任何男人看了隻怕都會深深淪陷在那一望幽泉中,更何況是與她朝夕相處的凱伊?
不過,下一秒,流卿玄的眼底就閃過一絲驚訝。原來,這個天使竟是折翼的......
一根長長的金黃色的鎖鏈,鎖住她的腳踝。鎖鏈在陽光的照射下,散發出金燦燦耀眼奪目的光芒,這是隻有價值不菲的黃金才能發出的光華。一條細小精致的蛇被雕刻在鎖鏈上,緊緊地纏繞在她纖細的腳踝,那樣緊密而無法掙脫。鎖鏈的長度,可以讓她隨意走動,但是卻隻是局限在她小小的房間內。
這是一條枷鎖,困住天使不能自由自在飛行的枷鎖。
凱伊,怎麼能這樣困住她!
藍苧欣仿佛沒有意識到流卿玄驚訝略帶憤怒的眼神,亦或是兩個月足以讓她習慣腳上還掛著這樣一條鎖鏈,在她行走或有任何動作的時候,都微微發出動聽卻冰冷的聲響。
“你來找我有什麼事情嗎?”她微微偏著頭,疑惑的問。
從自己的思緒裏抽出,流卿玄看著藍苧欣的眼睛裏多了一抹疼惜。
“我來是和你道別的。”
她驚訝:“道別?你要走了?”
他搖搖頭:“不是我,是我們。我和芷晶要離開這裏了。”
這次,她更加驚詫的看著他,不解。
“芷晶姐也要離開?為什麼?”她不解,流芷晶已經是凱伊的未婚妻,以凱伊的性格,一定會將她納入自己的羽翼下保護,怎麼會允許她離開?
仿佛想到了什麼,藍苧欣澀澀的,愧疚的開口:“難道是因為我?”
聽到藍苧欣充滿歉意的聲音,他立刻想也不想的便搖頭:“不是因為你的關係!凱伊難道都沒有和你說嗎?”
藍苧欣搖了搖頭,更是疑惑。
流卿玄了然一笑:“果然,他什麼都沒有對你說。算了,也沒有什麼。不過這次,是凱伊最先提出退婚的,所以我和芷晶也不能在這裏繼續賴著不走。”
流卿玄一臉不想多談的模樣,尤其眉宇間好像還彌漫著一點點的憂鬱。雖然她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但凱伊主動退婚的消息也足夠讓她吃驚的。
他,怎麼肯舍得放棄流芷晶呢?
思忖間,她不由得苦笑。如果她能搞得懂凱伊,也就不用變成今天這副模樣。從她被戴上這條鎖鏈的時候,她就再也不會去試圖弄懂他。
累了,乏了,應該是這樣吧。
她要試著學聰明,不去找些永遠也弄不懂的難題來考自己。她也要試著放開自己,雖然有她無法抗拒的感情在滋長,但她卻有能力決定自己心中的某一塊位置是留給自己的。
愛著別人,這並不痛苦。卑微痛苦的是毫無保留的愛。因為它會讓你丟了理智,失去尊嚴。而她,卻不想做那樣的女人,所以,把感情隔離,把愛情冷凍。她,還是那個黎淺幽。
瞧,這兩個月的孤單獨處,她並不是全無收獲。至少她想通了,應該如何保全自己。
既然不能反抗,就試著去接受。
流卿玄有些忌憚的看著藍苧欣腳下的鎖鏈,眉頭緊鎖。
“他怎麼能這樣對你?這樣鎖著你,根本就是觸犯法律!”
藍苧欣聽聞,卻隻是淡淡一笑,仿佛被鎖住困住的並不是自己。
“在這裏,凱伊就是法律。算了吧,我已經不想再去爭取了,太多人因為我受苦受罪,我不能為自己再增加罪惡。尤其,現在的我還不隻是一個人......”
說著,藍苧欣的手輕輕的撫向自己微凸的小腹。
此刻,流卿玄看著藍苧欣微微出神,幾乎無法移開視線。懷孕後的她雖然沒有什麼變化,依然美人如玉,不可方物。但那臉上出現的笑容,仿佛被聖潔的光芒所籠罩,他終於相信人們常說的那句‘懷孕時的女人是全天下最美麗的女人’。的確,此刻的藍苧欣不僅有屬於她淡雅迷人的女人味,而且更多了一種母性的光輝。
“你打算什麼時候告訴他,總不能一直瞞下去吧。”
她輕笑:“肚子一天一天的大了,我想瞞也瞞不了。隻是我現在還沒有把握,他會不會留下這個孩子。”
流卿玄也蹙眉,顯然也不能確定,他和藍苧欣有著同樣的疑慮。
“不過,我會盡力的。我會說服他,告訴他這個孩子會是很聽話的寶寶,長大後會像他一樣英俊的讓人心碎,有雙湛藍色的眼睛,還會繼承他眼底的那顆淚痣。留下他,他穩賺不賠。”
流卿玄首次露出了兩個月來第一個笑容,依然有些玩世不恭:“還沒出生,你就已經知道是個男孩子了?”
藍苧欣自豪的微揚起小臉:“當然,我知道他一定會像他的父親。”
他唏噓:“你一定很愛這個寶寶。”也一定很愛那個男人。
她微笑,不置可否。忽然,她好似想到了什麼。
“流卿玄,你能不能幫我一個忙?”
他點頭:“可以。”
淺幽走到一個五角櫃前,鎖鏈隨著她的動作發出稀稀拉拉的聲音,刺耳的讓流卿玄微微擰眉。
很快,她便拿出一樣東西交給流卿玄。
“這是什麼?”
她的臉上已經沒有笑容,淡淡的說:“這是我的訂婚戒指。”
他驚訝抬眸。
“是眩曾經親自交到我的手上,要我等他。可是現在......”她澀然一笑。
當初留下,是因為她覺得至少自己的心是自由的,她貪戀他給的溫暖。但是如今,每次看到這枚戒指,都像是多了一個大石沉重的壓在心頭。如今,她的心已經被禁錮,多留著它一天,便是多增加了一份愧疚。
她欠那個男人的,永遠也還不清。所以,她不能再讓這枚戒指,困住她和他。
送走流卿玄後,藍苧欣繼續坐在陽台上發呆。這是她每日必修的功課。偶爾她會找幾本書來看,算是胎教。但是她房間裏的書並不多,又怕會引起別人的注意,所以不敢找莫尼要。
忽然,她感覺到一道灼熱的視線停留在她的身上。緩緩轉過頭,在看到門邊站著的高大男人時,她微微怔住。
他,怎麼看起來過得並不好?依舊邪魅俊朗,一個淡淡的眼神就能讓無數女人乖乖上鉤。眼角的朱砂淚痣有些暗淡,卻還是散發著妖冶的光芒。
她向後退了一步,調試了這麼多天,仍舊不知道如何和他相處,更何況要和他談孩子的事。
見到她的動作,凱伊的眼神閃了閃。
須臾,他淡淡的開口:“今天流卿玄來找過你?”
她點點頭,不知道說什麼。想答是,又太過矯情。
靜靜地又過了許久,還是他開口:“他跟你都說了什麼?”
她微怔,抬眸看向他,似乎自己好像從凱伊的口氣中捕捉到了一絲絲的慌亂?
“沒有說什麼,隻是說你和芷晶解除婚約了。”
他點點頭,好像不願多談。
就在他轉身欲離去的一刹那,她慌忙上前一步:“凱伊!”
鏈子沙沙作響,突兀極了。他轉過身,盯著她腳腕的那條鎖鏈,久久出神。
而她,心裏同樣也是糾結萬分。
該不該告訴他?知道後,他會怎樣決定?
此刻,藍苧欣的心跳紊亂,竟然感覺比上刑場還要可怕。
“凱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