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門被男人輕輕關上,吩咐幾個保鏢好好守著,然後就連他也離開了,沒有一句安慰或者擁抱。留給她的,隻有冰冷和絕望......
三天後,藍苧欣可以下地了。她打開房門,果然兩名保鏢站在門口正守著她。見她出來,他們忙跟在她的身後,寸步不離。
她回過頭,臉色蒼白,兩天之內瘦得有些可怕。她聲音很輕,很虛弱:“我去方便,你們難道也要跟著?”
他們低著頭,不語。
算了,她搖搖頭,手上掛著點滴,本想去問問醫生那天她被送來的情況,可身後有這兩人跟著,她哪也去不了。隻好推著掛點滴的小車子,向衛生間走去。
洗台前,一名護士對著鏡子補妝,一邊和旁邊的同事聊天:“哎,你知不知道高級病房那個病人是誰?是弗蘭特斯先生的情人。”
“恩,聽說是從樓梯滾下來了。不過呀,要是能天天見到弗蘭特斯先生,就是當個馬桶我也甘願。”另一名滿帶憧憬的說道。
“得了吧你。”補妝的護士瞥了她一眼,然後四處瞧了瞧,覆在她耳邊:“告訴你一個秘密。其實啊,那個女的根本不是從樓梯滾下來才流掉孩子的。真相是,弗蘭特斯先生特地找到我們主任,讓主任把孩子拿掉的。”
“啊!不會把!”護士驚訝的低呼。
“什麼不會,你不知道這種有錢人家最重視血統了,哪能隨隨便便就找個女人生孩子?哎,就是可憐那個女人了,現在還不知道真相,與狼共枕啊。”
兩人在鏡子前唏噓了一番,然後雙雙走了出去。
過了很久,角落的門板突然被打開,一臉蒼白的藍苧欣緩緩走了出來......
弗蘭特斯財團在法國的大樓總部,第八十層的總裁辦公室內,凱伊坐在精致奢華的辦公桌後,西裝被他隨意的扔在一旁的沙發上,隻著淡藍色襯衣的身材高頎,雖精瘦卻隱隱透露著力量,和毒蛇一樣的狠辣。淺棕色的碎發微微低垂,在俊美無儔的臉上投下了一片小小的陰影,使他看起來更加神秘莫測。
此刻,他一隻手拿著昂貴的鑽筆,卻遲遲沒有動作,鋼筆的筆尖抵在文件上,黑色的墨汁從筆端滲了出來在白色的紙張上暈出了一個大大邊緣粗糙的圓形。如果不是顏色不對,也許旁人會以為這個圓是誰剛剛滴落的鮮血。
鈴!忽然,急迫的手機鈴聲使男人從自己的思緒裏抽出,閃著幽光的藍瞳將視線移到一旁的手機,想伸手,卻發現握筆的這隻手早已經麻木。鈴聲像是催命般的一直響個不停,凱伊微微蹙眉,用另一隻接了起來。
他聲音低沉:“凱伊戴蒙斯。”
話落,電話那頭便傳來十萬火急的聲音。莫尼失了方寸,忙彙報道:“老板,小小姐一直把自己困在房間裏大吵大鬧,誰也攔不住,怎麼辦,您要不要過來一趟。”
男人的藍眸頓時閃了閃,他眯起眸:“什麼時候的事?”
“聽派去保護小小姐的人說,自從她從衛生間出來,就這個樣子了。”
凱伊沉吟了一下,然後聲音堅定:“等我,我馬上到。”
“是,老板。”
不等莫尼回完話,凱伊早已經拿起車鑰匙和沙發上的西裝迅速走了出去。
等到凱伊出現在醫院的時候,莫尼驚訝極了。從辦公室到醫院至少需要四十分鍾的路程,而他剛剛打完電話到現在最多也隻有二十分鍾。老板,他究竟開車開的有多快?
凱伊沒有理會莫尼的呆滯,趕忙問道:“louise呢?”
莫尼回過神,答:“小小姐還在房間裏。這一層我已經清過場了,暫時不會有人上來。”
凱伊點點頭,大步走向藍苧欣的病房,裏麵傳來砸東西的聲音和幾個男人的勸解聲,莫尼為他打開門,果然病房內一片狼藉。被子枕頭都被扔在了地上,混亂程度根本就無法用言語形容。在凱伊的印象中,無論如何痛苦,藍苧欣從來都沒有這樣歇斯底裏的發泄過。
藍苧欣見到來人,雙目通紅,沒有了以往如秋水般的平靜和淡然。她抄起身邊唯一的花瓶就向凱伊扔了過去,眾人驚呼。
眼看花瓶不偏不倚的向著凱伊的頭部砸去,男人卻絲毫不為所動仿佛被定住了一般,一雙藍眸深深地凝望著她。直到最後一刻,千鈞一發之際,他微微側身,動作很小,卻堪堪躲開了花瓶的攻擊。
昂貴的花瓶砰的一聲砸在病房的門板上,炸裂開來,像是落在地上的水球破裂,透明的玻璃頓時四散開,在淺淡陽光照耀下微微閃耀著璀璨的亮光。
幾名保鏢見到藍苧欣現在已經不是單純的發脾氣,而是想要傷害老板,衷心護主的他們快速的上前,一人架住藍苧欣的一隻胳膊,控製住她。
“放開我!你們放開我!”她大叫,聲音尖細,奮力掙紮著。絲綢一樣的長發失去了往日的光澤,而是淩亂的披散,十分狼狽。
他們該帶走的人是他!是眼前這個魔鬼呀!
她不敢相信,世界上竟然會有這麼狠心,這麼冷酷的男人!親手殺死自己的孩子,還有什麼人能比他還要冷酷?好可怕,真的太可怕!
“誰準你們碰她!”
斷然的嗬斥,把盡忠職守的保鏢下了一跳,麵麵相覷不知道自家老板在想些什麼。病房內一片寂靜,唯有藍苧欣粗喘著大氣,急促的呼吸著。但被怒火、怨懟燒紅的雙眸灼灼的盯著男人,仿佛想用眼神就要將他撕裂一樣。
“louise,冷靜些。”他站在原地,俊美如斯,蹙眉與她相望。
冷靜?那麼決絕的捅了她一刀,挖走她所有希望和生命之後,竟然還要求她冷靜?這個殺人的劊子手,多少條鮮活的生命終結在他手上竟然連眉頭也不皺一下,到底什麼才能撕裂他的冷靜?真想挖出他的心肝看一看,到底是不是黑色,到底是不是冰冷的!
她顫抖的出聲,很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卻如此嘶啞難聽,如沙粒碾過:“凱伊,告訴我真相。孩子,究竟是怎麼沒的?”
凱伊的身體一震,雖然不明顯,卻被她捕捉到。
她緩緩閉上雙眸,答案已然如此清晰。
真是冷酷無情的家夥,他騙得她好苦。
三天,她不斷自責,不斷的活在罪惡當中。他模糊的話誤導她,讓她以為殺死寶寶的凶手是自己,她不僅痛苦,而且有著深深地愧疚和不安。
她緊握雙拳,身體不住的顫抖著。靜謐的空間如此可怕,壓抑的所有人都喘不過氣。
緩緩睜開雙瞳,藍苧欣一瞬不瞬的看著凱伊,她緩慢的問:“那你告訴我,你拿掉孩子是不是有苦衷?你隻要說,我就聽,我就相信......”
他的手一抖,抬眸對上她的。沒有她想象中的欲言又止,沒有她期盼中痛苦哀傷。如此坦誠,如此平靜,如此冷酷的望著她。
就連最後一點希冀,他都不給她。
還有什麼好說的?是她愛上了魔鬼,愛上毒蛇。一切,都是她在自尋死路。
像是被抽空身體裏所有力氣,她癱坐在地上。曾經那張美麗漂亮的臉上,剩下的隻有一片死灰,仿佛斷了線的木偶。
“滾,你們都滾。”閉著眼,從牙縫間,她擠出了這幾個字。
保鏢看了看老板,莫尼揮了揮手,示意他們都出去。房門被關上,隻剩下她和那個男人。
她能感覺到他沒走,盡管閉著雙眼,但她能如此清晰的聞到他的味道。
曾經,她總是慶幸自己會是第一個發現他的人。而此時此刻,她多希望,自己從來就沒有遇到過他。也更不曾愛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