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冷嗤一聲,男子目中無人的側過頭,低垂的黑眸中閃過一抹憂心。
“表哥,你還沒說清楚這些日子去了哪兒?明明先我好幾日上路,為何現在才到邊疆?”玉麒麟狐疑的挑眉睨他,心底多少有些不快。
看了他留下的信函,他便急著安頓了雲楓那個小家夥,便也跟著趕了過來。
結果在這太子府待了好幾個月的時間,表哥音訊全無,其間他曾讓人捎信回去,可王總管來信表哥並不在洛丘都城。
這些日子,他都去哪兒了?
前九天眼中閃過一抹晦澀,隨即他輕咳嗽一聲,放下了手中的杯子,視線才悠然落到自家表弟身上。
“我不是說過了,途中我暗訪了幾個分號,所以耽誤了點時間。”
玉麒麟顯然不信,直勾勾的盯著他就是不肯繞過這個話題,“哪幾家分號?是什麼大事,需要我們的大老板耽誤時間的?”
以往斂財居分號的巡視,全都是落在司寇斬身上,什麼時候他錢大爺也有這份心去暗訪分號了?
不是他疑心太大,若真是探訪分號,也不必耽擱這麼長的時間吧,這其中必定大有文章,大黑幕哇大黑幕。
“什麼大事?”錢九天淩厲的眸子落在他身上,“一路走來,分號的賬目多多少少都有些許的問題,可大可小。”
“以前也有啊。”玉麒麟有些氣弱的放低了聲音。
以往的時候,賬目也會有大大小小的問題,他也不曾多問過幾句,為何偏偏這次如此的慎重。
俗話說,哪有老鼠不吃糧?
分號下麵的掌櫃,掌櫃下麵還有其他的賬房先生和管事,他們或多或少都會中飽私囊,拿點好處。
斂財居財大勢大,若是沒人惦記點好處,那倒是怪了。
他們賺到手的銀子不少,自然也不會虧待手下的人,平時那些小小的漏賬也會稍微的寬待一些。隻要問題不大,他們倒是不曾殺這些偷啃自家糧食的老鼠。
若真過了,他們也會采取措施,輕則永不錄用,重則讓這些貪心的老鼠無處容身。
這次表哥的舉動,有問題喔。
冷冽的寒眸射在他臉上,害他到嘴的話都問不下去,隻好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喝茶,失蹤個把月的事情仿佛是理所當然。
他是老大,誰人敢管?
偏偏,就有個更大的人敢管。
“九天,看來你是不打算說真話了?”一身白色素雅的長袍,麵如冠玉的男子笑著小飲了一口茶。
茶,自古便是苦盡甘來,苦澀之中帶著清香的甘甜,這才是真正的品茶之道。若是不懂得品茶的人,喝了這茶,怕是一種浪費。
偏偏他們三人都是好茶之人,不僅懂得品,更喜歡品。
人心,就好似這茶一般,得先穿過迷霧疊嶂重重困阻,才能夠看清一個人眸子深處的所思所想。
苦盡,甘來。
渾厚的聲音溫潤有禮,文質彬彬的臉上也一派溫和,他一語中的便揭穿了錢九天急欲遮掩的謊言。
錢九天有些尷尬的瞪了他一眼,但卻不敢過於放肆,手中緊握著剛沏好的茶,他咬牙切齒的吐字,“太子殿下,您還是快些喝茶吧,茶涼了,味道可就變了。”
被稱為太子殿下的人臉色未變,嘴角依舊掛著風輕雲淡的笑意,“九天呐,在下隻是一介草民拓跋陌,至於你口中所說的太子殿下,恐怕早已經不在這世上了。”
自從太子被廢黜之後,他便隻是一介平民百姓。
這邊疆之地比起洛丘都城的繁華,雖不及百分之一,但卻別有一番風味。更何況,他已經隱姓了這些年,何必回去引起一場腥風血雨。
這裏他也是如魚得水,更何況能夠平靜的過完一生,他更是求之不得。比之洛丘都城,這裏絕對過之而無不及。
“你真甘心過這種平淡的生活?我以前認識的太子,可不是這般窩囊的模樣。”錢九天定定的凝望著他。
“九天呐,你要我說多少遍,昔日的太子早已經死了,如今留下的隻有拓跋辰。”
當初太子之位被廢的時候,他便早已做好了一切心理準備。太子,未來的一國帝王,對任何人包括他,卻是有著致命的誘惑。
但如今的他,什麼都有了,這顆心也逐漸的平靜不再躁動,他們為何還要打擾他的寧靜?
野心,是最可怕的東西。
它能夠讓人失去理智,就如同昔日的賢妃一般。進宮之前,她也是天真爛漫,可權利的野心能夠誘惑人心,讓人失去原有的本性。
他好不容易從中掙紮開來,何苦再入迷途?
錢九天有些苦惱,一口飲盡杯中清茶。皇上交代的任務迫在眉睫,若是太子斷然不肯回朝的話,終究是一件麻煩事。
“太……拓跋,你可要想清楚了,這可是皇上的命令。”錢九天還是不放棄遊說他。
宮中在賢妃的幹預之下,如今烏煙瘴氣,她甚至敢光天化日派人暗殺姬靈靈。這樣歹毒的女人,絕不會隻在乎眼前的利益。
當初,她想方設法逼迫太子離宮,為得還不是權勢?